萧亦然微微摇头,扯过缰绳,翻身上马,坐到沈玥身后。
“箭与肩齐。”萧亦然握住他持弓的双手,揽过来再度举起。
沈玥的身形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瞬。
萧亦然低声道:“放松。肩背打开。”
萧亦然握着沈玥的手,拉开弓,在他的右肩上敲了一下。
道上十里有庐,三十里有宿,闲时储量,战时运粮,由铁甲军持严氏家主令调配,铁马冰河车马北运,一路行来皆有粮仓,这才是真正的天下粮仓。
缺了哪一个环节,都调不出粮仓里的一粒粮。
打仗,打的就是军需供给,眼下已是深秋,其余诸事皆可徐徐图之,唯有军粮半点延误不得,一旦漠北国门大开,中州再如何筹谋都毫无意义。
打蛇七寸,当真是好狠的一招!
张之敬深吸口气,锐利的鹰眼难得现出些许桀骜。
百年,从未有变。”张之敬缓缓地开口道,“天子在外,王都贸然封城,此举形同谋逆,且你我的身份,皆与……武扬王关系匪浅。”
陆炎武轻轻眨了下眼睛,表示会意。
万言万当,下达此等政令,所承后果必然难以预想。
张之敬鲜少与朝臣大员打交道,有些吃不准他的意思,又正色道:“现今陛下与整个中州朝廷都在南苑,秋狝那边一旦发生什么变故,定会与我等的封锁中州之举串联一起,这是协同罪案之举,介时你我的脑袋,说不准都要挂到城门上头!”
陆炎武竖起两根手指,朝他晃了晃。
沈玥会意,只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他艰难地拉扯了一下手臂,与身后的人贴地更近几分,整个人像被火燎着了,
他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敲在肩头,厉声喝道:“中州失火,干系重大,请刑部尚书令,封中州四城,搜查逆犯!”
羽|箭疾驰而出。
箭|簇上凝着冷光,悄无声息地落在浸湿的草皮上。
练了大半个时辰,沈玥已是手臂酸软,额角也冒了汗,滑进眼睛里,有些刺痛。
他没顾得上擦,只是挫败地垂着头,默默地摩挲着弓弦。
张之敬没看懂他的哑语。
“家父他的意思,不是也许,是一定。”陆飞白在旁隐晦地解释道,“家父执掌刑名多年,以他的经验来看,这秋狝之中的变故是一定会发生,至于张大人与家父的人头……也是一定会挂到城门上的。”
张之敬张了张口,讪讪地闭了嘴。
陆炎武手指敲了敲榻边的红木,催促他早下决定。
张之敬是漠北老兵,于军粮一事再了解不过。漠北军粮每年从江北、浙安入中州,再行北上,因其路途遥远,装卸损耗过大,故而特于江北一路设立粮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