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的人?”
沈玥点头:“前日里国子监学生要扶朕亲政,朕避不现身,伤了杜阁老的颜面。若南下河道得开,大功一件,又是要职,朕想着便许给杜阁老的学生,让任卓来做。”
“陛下如今长大了,都学会同老师耍心眼儿了。”庄学海笑了笑,带着泥点子的手,一指头戳在沈玥的头上,“平衡多方势力,此为帝王之道,陛下学的很好。”
沈玥不好意思地抬手抹了脸,“杜阁老是老师的多年故友,一力维护朕这许多年,又为着朕在国子监里搭上了自己的学生。朕本不该将他算计进来,只是中州行船调兵都要经内阁的令,若是阁老那边瞒不住……”
“等谢家反应过来,有任卓这个得意门生冲在最前头,老杜他无论如何也要帮你抗下铁马冰河的发难,是也不是?”庄学海倏地变了脸,冷斥道,“陛下费尽心思地布下此举,到底是为了瞒着谢家,还是另有目的!”
。”庄学海一指头掐上了一寸焦黄的枯叶,踩至脚下的泥土里,意有所指地问,“那些妄想一步登天的人,如何了?”
“八方风雨入中州,已灭其六。”沈玥恭敬地答。
在南洋的潮海里劈波斩浪搏杀了半辈子,敢下令围杀当朝武扬摄政王的悍将,丢进逍遥河平静无波的水面里,竟也至于吓地哭爹喊娘。还有一人死死抱着他的腿不肯撒手,是他拿着翠玉折扇,一个一个地敲掉了扒在他腿上的手指头才丢下水的。
姜帆缩在后面直抖,说什么也不敢应他的约,同去越风楼为死去的长老们喝上一杯祭酒。
庄学海拿起水瓢,沈玥适时地拎着捅递过去。
庄学海“啪”地扔了手里地水瓢,命书童去请戒尺。
沈玥一言不发地撩起衣摆,径直跪在田垄上,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陛下先交了狼牙,露了底牌,又同姜家翻脸,拉着整个内阁替他挡枪!诸番算计使下来,最后竟都是为着他一个人!”
“为帝君者,焉能有被人拿捏牵制之
一瓢清亮的凉水落在田垄里,溅起翻飞的泥点。
庄学海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姜家的议事厅和家主斗起来,浪里淘沙难免是要乱上一阵子,忙于内斗,自顾不暇,丢了的龙舟也就没什么紧要的了。这一步,陛下走的很不错。”
沈玥谦逊地笑了笑:“朕相助姜家姐弟灭杀八方风雨,还有一个条件,此次南下之行,势必要寻个正当由头,先瞒着铁马冰河,以免生变。”
庄学海微微点头,一手扶着腰站在田垄上,环视一圈:“想要瞒天过海,光捂住姜家的嘴,还不够。”
“朕选中了一个人,随龙舟一道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