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然定定地瞧他眼,终于伸出手摸颗黑子落下:“陛下仁政爱民,庄学海教好。”
眼见萧亦然入局,沈玥深吸口气,笑意渐抵眼底,“仲父宁可受制于人,也要为天下先,朕敬仲父。朕向仲父献上唐如风,意在真正化解军粮掣肘,只有先解此困局,仲父这局棋,才能下全无后顾之忧。”
“臣这局棋不
枚莹润白子紧贴着这枚尚带着几分温度棋子,轻轻落下。
“只可惜,仲父要走路,是局没有出路死棋。”
沈玥敛笑,沉声道:“这自古以来,种地只要有口饭吃,就是太平盛世,绝不会扛锄头造皇帝反。可商人逐利却是天性,给他们分银,总想以此谋十分利,若是叫他们掌着整个雍朝衣食住行呢?
——十年前,天门兵败、七王夺嫡,足可见商大谋国、其患无穷。”
沈玥欠身朝香炉里撒把香粉,袅袅烟雾,融融暖香,似戈壁荒漠凛冽狂风中屹立不倒苍松。
萧亦然猝不及防地被小白眼狼拍得愣,时间忘要说什。
沈玥笑出声。
他探过身来握住他手腕,将那枚已被捏温润黑子搁到棋盘上。
萧亦然刚要抬手,反被沈玥按住,将他手掌按在棋盘上,置于四星位之间。
“九州大势,现尽在仲父掌中。仲父要反,随时可以反,不必等到朕气候已成,更不会对朕这些年韬光养晦视而不见。
萧亦然打心底里厌恶这股子冷松香,微微蹙起眉。
“再说说近在眼前事罢。”沈玥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他手捻香,边穷追不舍。
“自从铁马冰河暗里封雍朝九州官道往来,中州已有近十年不曾见过流民堵城之景,端是好派繁华盛世。可据朕所知,每年秋冬都有成千上万流民从江北、浙安入中州北上逃荒。听劝而反者,可活;执迷不悟者,死。
江浙两州,天下粮仓,尚且沦落到年年逃荒,雍朝其余百姓又该如何?饿殍满道、易子相食?”
沈玥步步紧逼,誓要将他牢牢钉在这盘乱世棋局之中。
世人皆以为仲父留着朕是为胁令诸侯,做曹操董卓之流,是因为世人愚蠢,只会以己度人。
这些年沧云关战火不断,鞑挞早已熟知城内每处攻防弱点,全仗着铁甲军拿命往里填,才勉强守得住国门。旦仲父起兵谋逆,中州作乱易主,鞑挞势必会趁虚而入。
介时,不仅天门关惨败会重演,甚至整个大雍都会沦陷。
朕相信,仲父绝不会做大雍亡国罪人。”
萧亦然抬起头来看他,沈玥已经笑着松开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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