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颊凹削,眼底血丝始终未退,声音听起来也带着沙哑。
他说完,随即起身,自己转身先要出去。
昨夜坐夜到天明,前夜他三更回房,四更不到起身。
嘉芙伸出手,轻轻拽住他衣袖,见他回过头,道:“大表哥,想你陪起睡。”
裴右安想下,道声好,便脱去外衣,上榻,将她抱入怀中,闭目道:“睡吧。”
人本就消减些,这场大丧下来,更是心力交瘁,发丧后当夜,回来家中还有最后场法事,做完,这场丧事才算结束。辛夫人和二夫人起先也都在,陆续却被管事婆子唤走,天黑下来不久,那周娇娥想是支撑不住,先悄悄地走,最后只剩下嘉芙,待半场法事完毕,跪拜后起身,忽感阵头晕目眩,身子微微晃晃,旁檀香看见,慌忙把扶住,转头正要叫人搬张凳子来,看见裴右安快步入内,握住嘉芙胳膊。
嘉芙站住脚,慢慢睁开眼睛,见是裴右安来,目带关切望着自己,便低声道:“没事。方才跪些时候,想是血络有些不畅,起来走动几下便好。”
裴右安看眼她脸色,道:“走吧,送你回房去。”
嘉芙摇头:“还有半场法事没完……”
裴右安转过头,吩咐身旁管事婆子,叫辛夫人另派人来此守着,说完,便引嘉芙出来。
嘉芙双手攀住他,低声道:“大表哥,你要是心里难过,尽管和说,说出来,心里会好过些。”
裴右安睫毛微微动,慢慢睁开眼睛
嘉芙不再吭声,默默地随他归后院,进两人住院落,来到卧房门前,裴右安推开门,嘉芙抬脚入内之时,因腿脚有些酸乏,脚尖在门槛头上绊绊,身形便朝前栽下。
裴右安扶住她腰,在身后下人注目之下,将嘉芙横抱而起,朝着内室快步走去。
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和他贴身相靠?
这些天,裴荃名义上虽也在理事,但没两天,就说悲恸过度,身子坏下去,对外概事情,几乎全都压到他这个代长子孝长孙身上。白天他异常忙碌,嘉芙几乎看不到他人影,入夜,或是嘉芙自己守灵,或是他回房,略闭闭目,四更便起身安排次日之事,日日如此,从他回家至今这七八天里,细算起来,两人竟统共还没说过几句话似。
裴右安将她抱进内室,放在枕上,帮她脱去外衣,扯被盖住她,最后俯身下来,抬手帮她拔下鬓边插着朵素白绒花,丢在旁,指背轻轻抚过她侧面庞,道:“这些时日,辛苦你,你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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