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们最大敌人,那个曾高坐长安朝堂并手谋定这场国运之战人,或许此刻,正也站在那里某个自己所不知地方。
他不知对方所想为何,但是自己,此生此世,怕是再也不能踏足其上。
风呼号着吹过,他惆怅叹息之声,如满地荒败野草,随风翻卷,散在茫茫荒野之中。
……
凯旋大礼结束,宫中赐宴,少帝将亲自接见有功之将。这是莫大荣耀。萧礼先、赵璞、周庆、张密、杨虎等人,悉数入宫参宴。
起来苍老十年。
如今这个位子,他从前也不是不曾想过,而今也可算是得偿所愿。但他却未曾想过,最后会是如此情状。
曾经叱咤风云雄心勃勃,如今切如朝露消散。
不管他和炽舒,或是别什人,他们之间曾经如何相互防备,乃至势不两立,然而有点,从不曾改变:南面那座当世最为繁华壮丽之城,是他们世代以来共同目标。为这个目标,至少在他,已是做力所能及最大努力,所以最后,他才会和炽舒再次妥协,助力反攻。
然而现在,仿佛虚梦场,切以这样结局而收场。
姜含元没有去。她以父孝在身冲撞盛宴为由辞谢。当夜,独自留在王府。在书房里,她无意发现当初自己所留习字,想起往事,不禁失笑,便又翻出他碑帖,挑亮灯火,坐在灯下,平心静气重新习字。正低着头临帖,王府知事叩门,说是来拜客。
来人竟是温婠。
知事说,她是在丈夫陪伴下乘坐马车来,没有入内,只带来匣福糕,说是亲手做,知她回,送来给她尝味。
姜含元这才想起,长安老派之家,有入冬做糕习俗,以祈来年福兆,步步登高。
据说,温家当初和周家定亲之后,周家受到压力,父母惶恐,意欲退婚,但周家儿子却心仪温婠,极力反对,顺利成亲之后,
纵然万分不甘,他也不得不接受这样个现实:他们已是承受不起再次战争。失去幽燕,能够支撑大战补给几乎断绝。因为起初轻敌和后来战场失误,大量青壮年死在战场之上,再也没能归来。那些人,也是儿子、丈夫和父亲,女人和孩子绝望哭声,日夜回荡在王庭之外。
曾经他们离梦想是如此之近,仿佛只差步。
他们天命,仍旧未绝。他只能和自己如此说道。只要蛰伏,隐忍下去,待到将来,他们还是能卷土重来,实现梦想。
然而,面对着那个正如日中天帝国,他们天命,当真还在?
他怅然目光,转向雁门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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