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幽殿深处,隔着缭绕青烟,束慎徽对着那具高高在上若隐若现神位,用平静语气说完这最后句话,不再停留。
他转身,大步走出太庙。
外面,晓色未白,寒雾弥漫。
他独自行在笔直神道上,朝外而去,步伐稳健,身影决然。
他必将倾尽全力,不惜代价,去完成这件事。
静静坐夜,宛如睡去。
当拂晓第缕熹微光自开夜殿门缝隙里透入,他慢慢睁开眼睛。
夜过去,当他睁眼之时,他面容犹如此刻殿外那片曙晓,蒙上层淡淡苍白之色,他眼窝也深深地陷进去,眼底泛出血丝。
他从地上起身,仔细地整理过因坐夜而变得褶皱衣物,随即依次向着高祖和武帝神位叩拜,丝不苟,完毕,他慢慢转头,望向最后尊神位,望片刻,走近,最后停在对面。
“皇兄,自古臣下辅佐君王,从来不是易事,否则何来范蠡鸟尽弓藏之诫?辅臣尚且如此,何况摄政。当日臣弟绞杀高王,他也曾对臣弟发出过怨咒。只是,臣弟原本以为,是陛下自己长大之后,明白君位当独,不愿受人束缚,与臣弟离心。臣弟实是没有想到——”
这是关乎大魏国运场战事,这也是她多年以来夙愿。
他答应过她,会将发兵令送到雁门。
束慎徽回到文林阁。
张宝昨夜寻不到他,惊慌出宫去唤李祥春。老太监命他不必四处声张,回去安静等着。此刻见他终于回,暗暗松口气。
束慎徽入他往日办公地方,没有叫人,自己动手,就着窗外黯淡微光,将原本打包已卷半笔墨和书册等物,件件地归置回去。
他语声宛如冻泉般凝住,眼中如若骤然充血,眼角也是接连泛出浓重红霾。默然片刻,接着说道,“臣弟没有想到,这日会如此早,是因皇兄你而到来——”
“臣弟向自负聪明过人,原来从前还是想得太过简单。如今再想,倒也能理解。于帝王而言,你当有这样顾虑。事实上,便是臣弟,也向如此教导戬儿。但臣弟不能叫停用兵,这是最为有利战机,也是无数雁门将士等待已久战机。错过,变数太大,代价未知。”
“倘若当下用兵会对戬儿不利,臣弟向皇兄告罪。但当日,既做摄政,便当切以国为先。于大魏,臣弟问心无愧。”
“你放心,戬儿是臣弟看着长大。臣弟相信,他必将成为个合格君王,这也是臣弟向来心愿。”
“等做完这件事,臣弟不会叫戬儿为难。他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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