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度却说:“没事儿,不用,我叫京元过来了,我等他呢。”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不难推敲。要强的钟度因为头疼叫白京元过来接?这简直是骗鬼呢!迟远山都要被他气笑了,斟酌着他这话能信半句还是半句都不能信。
不过,现在他至少能确定钟度人在车里,暂时是安全的,于是他分出一些注意力打字给三儿看:“帮我订票,最早到北城的。”
三儿看了一眼,点点头什么都没问,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把空间留给了迟远山。
迟远山把身份信息发给三儿后,深吸一口气,压着火跟钟度说:“那我陪你等白老师过来吧,你别挂电话”。
沉默几秒,把手机拿远了一些,低声跟三儿说:“找地儿停车”。
三儿一脸诧异,但看了看迟远山的脸色还是照做了。
迟远山此时的表情很吓人语气也算不上好,电话里他沉声问钟度:“你在哪儿?”
钟度下意识环顾四周,又很快扯回一些理智,继续撒谎道:“我在公……”
他没说完就被迟远山打断了:“你再敢说你在公司的”。
他打死都想不到自己竟然这么能憋火,在钟度一而再再而三地骗他之后,他竟然还能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
那边钟度又给这把火添了捆柴,他佯装轻松地笑了笑,拒绝道:“不用,你快到了吧?你忙你的就行,不用管我,京元过来用不了多久,丢不了我。”
迟远山闻言靠在椅背上半晌没说话,死一般的寂静中,他捏着眉心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不用我管啊?”
他话音里的疲惫与无力听得钟度心尖一抽,此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谎言太拙劣,也听得出来迟远山的未尽之语。
理智告诉他不说实话是对的。过去实在丑陋,他不怕自己掏心掏肺要带出多少陈年淤血,唯独怕迟远山同样陷进那样的泥沼里无法自拔,然而感情又在提醒他,他今天的行为低级且卑劣,不亚于亲手拿着刀往迟远山心窝
这句话的威力之大堪比那天清早突如其来的破晓鸡鸣,钟度被惊得瞬间回了魂,一时沉默了。
一片寂静中,迟远山冷静地听着电话那边的环境音,试探着问:“你在车里?”
“对”,钟度无奈地回答了,继而为了不让迟远山担心又试图自断一臂,“我昨晚没睡好,有点儿头疼,刚才迷糊了,打电话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没别的事儿”。
迟远山差点就要被他这不疾不徐的语气骗了,奈何钟先生目前信用值为负,他一个字都没信。
于是他继续迂回前进道:“没睡好别开车了,我帮你叫个代驾,你给我发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