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六当时只觉得传言可笑,谁家姑娘会闲着没事跑到那深山老林去找个脏吧唧水泽洗头啊……
但现在他看到这颗柳树样子,便也稍微能理解这谣言是怎来……
距离子夜还有相当长段时间,重六看准地点,又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后便走开段距离,寻处僻静山坡背面,打开包袱,开始换衣服。
他换上当初掌柜送给他那件荷茎绿色交领阔袖长衫,摸索着将两鬓头发挑起,在头顶挽发髻,插入根样式简单青玉笄。
他蹲在山坡下,吃着廖师傅给他打包辣菜饼,耐心地等着时间缓慢流逝。快至子夜时分,他戴上绿度母面具,拿上装着他文房四宝木盒,将包袱藏在截空心朽木中,而后便抬步走向沼泽。
在笑话他,说他是个没经过风浪傻小子。
船靠岸后,距离百蝥泽便只剩下个多时辰路程。他用自己存下工钱租匹马,战战兢兢地爬到马背上,夹紧马肚子,不甚熟练地扬起马鞭。
跟小舜学赶车时候顺道学学骑马,问题是……真不太熟练。马跑起来时候,他吓得差点就头栽下去。
重六整个人八爪鱼样扒在马背上,心想自己这次为掌柜真是去半条小命……
百蝥泽隐藏在碧耳山那古老且人迹罕至深林之中。片广袤水泽,里面长满芦苇、盐角草、千屈菜,水面上飘着朵朵金黄色睡莲,水下密布着长长藻荇。数不清蚊虫在水面上盘旋、产卵。棵棵黑皴皴死木如刀尖样插在水泽中间,在片生机盎然生命肿泡中提醒着此地危险和神秘。
夜色里鬼发柳显得愈发阴森骇人,尤其冷风吹,那些枝条跟着款摆,总有种是树在自己摇动错觉。
重六挺直腰板,负手而立,全然不见槐
重六也没去过百蝥泽,但是他有张根据收集到信息粗略画出地图,只能把马栓在山林外处显眼地方,根据太阳方位大致按照地图上标记地方走。
等到他满头大汗地走到水泽附近时,天已经快黑。
水泽边确有颗柳树,只是那柳树长得古怪。树干如快要折断脖颈般倾斜着探向水面。那头重重绿色枝条便真如名正在洗头女人,将发丝浸入水中。
鬼发柳……这名字大概就是这来吧。
关于百蝥泽鬼故事在天梁城代颇为流行,关于这鬼发柳传言占三分之二。有人说是有女人在洗头时候不慎落水而死,怨魂化作那棵柳树。谁要是敢站在那树下,就会被她拉入沼泽里当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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