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从我嘴角慢慢流出。我却说不清是身体更痛还是心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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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是因为亲手鸩杀发妻的负罪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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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毒在严旻走后一个时辰便开始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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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又是一阵的疲惫。明明见到严旻是我每日每夜都期待的事情,可为何真正见到他时,我感到如此的力不从心?
他转过头,从流霜手里接过那碗药,对我说:“既然醒了,来把今天的药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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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旻说这话的时候,我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响起“大郎,该喝药了”的B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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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朝堂上打磨出的光泽。而我却不复过去的美貌,已是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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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却因为他难得来见我,而感到久违的雀跃。我微微笑着,对严旻轻轻说:“好久不见。”
“身体好些了吗。”严旻低声问我。
——我和严旻如今已然客套得像那些貌合神离的夫妻一般。他甚至不肯碰一碰我的手,也不肯直视我的眼睛。
在半梦半醒中,我忽得感到腹中刀绞般的疼痛,直接把我活活痛醒了过来。那碗药流经我的食道和小腹,那里像被硫酸腐蚀一样灼痛,又像无数根针扎在上面一样刺痛。一阵阵凌迟一般的剧烈痛苦,像要把我的四肢撕裂再重组,我两辈子都从未承受过如此的痛苦,张开嘴巴就要发出悲惨的痛呼。
——可我在剧痛中惊恐地发现,我竟然发不了声了。
是那碗药!
严旻给我下的毒药竟是如此的狠毒,他让我在剧痛中受尽折磨,却连为自己痛苦哀嚎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只能无声无息地忍受这非人能承受的惨烈痛苦,从大张的喉头发出绝望的“嗬嗬”声,像一个漏气的风箱。
于是我接过这碗药,在他的注视下,痛快地仰起头,一饮而尽。
这碗药比我往日喝的补药还要苦。冒着热气的药,从喉管进入我的胃中,像是能在我腹中燃烧起来。
但是我什么都没有说,连苦也没有抱怨。
严旻看着我把那碗药喝得干干净净,便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站起身来,对我说了今生今世最后的一句话。
他说:“累了就休息会儿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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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怕在我那双被病痛摧残得憔悴无神的眼睛里,看到那两条至今在弘光寺顶招展的、写着“严旻、晏问秋”两个名字的、血一样流淌的红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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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抚摸着被衾上的丝线,梦呓一般地开口:“就那样吧,也许好不了了——”
“会好的。”严旻却打断我的话。他重复道,“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