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振玉还梦到后来自己被贬流放,路从京城走到塞北。押运差役受贿赂,要在路上把他折磨致死,他吃过树皮,喝过泥水,捆着双手被拖在马后。
那夜下大雨,塞北土地全是沙,他拖出路痕迹,雨打湿他衣服,他觉得比枷锁还重。
他倒在雨里,用血肉模糊手指在泥地上划出琴弦,哼唱着弹曲高山流水。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再后来他被梁长宁捡回去,安置在军队里,他要从塞北爬回去,去写他策论,去要回本该属于他们稻田,还要去找他俞伯牙。他当梁长宁军师,没日没夜地钻研兵法,他闭着眼睛都能画出塞北十三关卡舆图,他用来排兵布阵沙盘上永远有二十根琴弦。
搁在桌上,拎着头盔站起来说:“多谢,去看看他。”
孔宗做个请便手势,潘振玉转身便走。
他到廊下,抬手却不敢敲门。孔宗看着他孤零零背影,忍不住说:“不然明日再见吧,你这身汗味……”
“是……你说是。”潘振玉收回手,两步下台阶,松口气说:“还是你考虑周全,那们明日再来,今日就在你院子里歇宿,跟向咏青睡偏房吧,着人烧点热水,洗个澡。”
这夜睡得不安生,潘振玉断断续续做几个梦,有从前,也有现在。
直到后来他听说陈聪被调到暨南做布政使,才隐约猜出他意图。
伯牙与子期心意相通,可惜暨南与塞北是天涯海角,他以为此生再无望相见。可他如今又想,若是要以断腿为代价相见,那不如此生再也不见。
潘振玉梦里流泪,醒来时候天已经大亮。
潘振玉昨夜洗头发,没干就睡,如今太阳穴跳跳地疼,他飞快地洗漱完,对着铜镜梳
他梦到以前才遇见陈聪时候,他见到陈聪就投缘得不得,他觉得陈聪长得好看,又欣赏他学识。
陈聪是山里走出来学生,性格温顺,不管怎欺负他都不生气,陈聪喜欢支着胳膊听潘振玉讲他土地革新法,讲到忘情处就替他补上细枝末节。
潘振玉还说人生知己难逢少,二人约着以后洞房花烛做伴郎,陈聪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自己不讨姑娘喜欢,还是看天意。
潘振玉还教过陈聪弹琴,他把音律写下来给陈聪看,用细丝线架在筷枕上佯装琴弦。后来他们到国子监共事,潘振玉用第个月俸禄买把琴,月夜里把陈聪叫起来,请他同奏。
他们弹那支曲子是高山流水,潘振玉还记得陈聪那时候眼神,那是伯牙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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