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宗盯着雪水沸腾翻涌了,才问他:“你要放粮,心里有什么章程?陈聪是暨南布政使,又是百姓心里的父母官,他此番求旨是托了民意,如果他愿意帮着吆喝,民心才能来落到咱们手里。”
“这笔粮是王爷的粮。”周鸿音舔了舔唇,把最后一滴火里烧咽下,说:“户部给的粮全发了绿霉。”
孔宗端着茶杯,说:“但你是皇上的钦差,吃饭的人只看得见厨子,看不见后头种地的人。”
周鸿音不是没想过以梁长宁的民意施粥,但他怕适得其反,更怕给京中的梁长宁添麻烦。
皇上只给了二十万石粮,还是吃不得霉米,
孙虎踏出门去,把房间留还给二人。
方才的话还没谈完,周鸿音却不再继续。他把粥碗端出去,说:“时候不早了,我明日再与大人详谈,现在不比京中,我这里没丫鬟给陈大人使唤,只有军中杂役来给你换药。”
陈聪摆摆手:“不必麻烦,我自己来吧。”
周鸿音没有再说,大步出了门。
他一出门,孙虎和海棱就跟在他身后,周鸿音交接了粮车回来,他又拨了人去搭建粥棚。他事情多,还有孔宗在侯着他。
棱拎着秃鹫的尸体跟在后头。“孙岩和李立山搜完了林子,一个活口也没捉到,只是在死尸上摸到了牌子。”
“什么牌子?”周鸿音转头盯着他,陈聪也侧身望出来。
“一块拇指大的铁牌子,挂在脖子上的。一共摸出来十七块。”
孙虎把手里一堆生了锈的小牌子堆成一摞递给他,说:“李副督看了,但没看出个明白来,瞧着像是组织着用来做身份标记的。”
陈聪探身摸了一块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个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周鸿音掀开孔宗的帐子,见他正把装满了雪水的铜壶挂在火堆上。
孔宗头也不抬,问:“陈聪怎么说?”
“姑且再等等。”周鸿音抓了把碎茶丢进铜壶里,又掏出了腰间挂着的小壶,问:“喝点?”
孔宗摇摇头,“你这二两火里烧喝了一路了,怎么现在还有剩?”
周鸿音晃了晃小壶,叹口气:“我的早喝完了,这点还是从陈聪身上摸的。”
周鸿音把这堆牌子扔回桌子上,零零碎碎的哐当声响起,他又说:“这个月的军报还没送回京是不是?”
“不是五六天前才给长宁王府写了两封吗?”孙虎摸摸后脑勺。
周鸿音不理他,继续道:“再报个信回去,拿个牌子一并送去,用油纸包好了。让差役拿到了回信再返程。”
陈聪知道他是梁长宁的人,但没想到他担着钦差的名号,事无巨细都要汇报于上。
他是长宁王的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