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方森和杨阮直住在那家旅店里,之前从老家带出来钱总有快要花光时候,方森刚好看到附近有片工地正在招工,按日结算工资,天三十五块。
上岗几乎不需要门槛,这份钱赚得却不轻松,他只是个杂工,干都是拌水泥、搬运钢筋砖头、提灰桶活儿,整天下来浑身酸痛,第二天还要接着去,不去就分钱拿不到。几天下来,双手磨破,流血后开始结痂,又变成层层茧。
在工地休息间隙,方森偶尔也会想,同样是打杂,在春光美发店比在这儿舒坦不知道多少倍。那时候他每天只需要洗洗毛巾扫扫地,顺便看杨阮给客人设计发型,出门买饭取快递就算是活动筋骨。至于更久远那段日子,他还是个全职混混,整天看场子、打架,干哪样活儿都比现在来钱要快,只是说出去不好听,但怎也不至于为五块钱跟人扯皮这
“给,你今天工钱。”
方森眼皮掀,接过包工头递来那几张钞票,不用数,搭眼就知道比昨天给少。共就这点少得可怜工钱,竟然还要被人从中克扣,方森想就恨得牙根痒痒,他先把拿到手钱揣进衣兜,没好气道:“剩下钱呢?”
包工头装傻:“什钱?”
“比昨天少五块,拿人当傻子啊?”方森没好气,“你今天要是不把钱补上,他妈就赖这儿不走。”
“哎不是,就五块钱,咱不至于啊,”包工头既想息事宁人,也想赶紧将这个难缠家伙打发走,他搓搓常年被烟熏得发黄手指,比个数钱动作,“最近老板手头有点紧,真不是不想给你们发工资,小兄弟,也很难办啊。”
“到底是老板拿不出,还是你自己私吞,嗯?”方森没信这番解释,不打算就这轻易罢休,他眯眯眼睛,脚踹在包工头身前桌子腿上,开口就是段熟练胡扯,“还真就至于。你也说就五块,老老实实给不就得?实话告诉你,老子以前在外边混,最不怕就是事儿,去年刚从看守所里出来,少他妈惹,不怕再进去。”
包工头当然也懂得做人留线道理,毕竟光脚不怕穿鞋,多事不如少事,摊上这样人算他倒霉。他爆句粗,不情不愿地又从皮夹里掏出张五元钱,丢在方森眼前:“给给给,拿钱赶紧滚。”
方森沉默着捡起地上钱,干脆利落地走。纸币上沾灰尘,但他不在意,并放进衣兜里。
五块钱能做事情不少。
五块钱足够解决他和杨阮两人晚饭,还能多给杨阮买根雪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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