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雾屿呼吸声很轻,轻得能被屋外雨声盖住。
扶曜不敢出声,也不敢闭眼睛,他怕是露水梦,又像十年前似,醒,梦没,人也不见。
“阿曜。”
扶曜听见声音,猛地颤,脱口而出:“在。”
温雾屿轻蹙地笑声,“你这紧张干什,怕吃你啊?”
“挺晚,早点睡。”
温雾屿左右看看,又不自在,“睡哪儿?”
“睡这里,床上,”扶曜话语顿顿,他抿着唇,双目微敛,“最近直没开太阳,被子也没晒过,不过睡相还不错,都挺干净——雾屿,不介意吧?”
两个人拉扯主动权都在扶曜手里,温雾屿如果说句介意,似乎要委屈扶曜,怪于心不忍。
“怎会,”温雾屿状态松弛,他懒洋洋地歪歪头,“是说——睡你床,你睡哪里?”
院看过吗?”
“之前出场车祸,腿断又拼起来,最好医生给做手术。”温雾屿扯出个笑容,波澜不惊地说:“能恢复成现在这个程度,已经是运气不错——多多少少都会留下后遗症,不算大事。”
车祸这两个字轻描淡写地从温雾屿嘴里说出来,在空气中绕圈,于是变成具象冲击,跨破时空,后知后觉地把扶曜也撞七零八碎。
扶曜被卡住脖子似,他呼吸不顺,浑身都疼。憋闷之下重重吐出口气,带着滚烫惊恐,漂浮在温雾屿皮肤上,倒是把他吓跳。
“你怎?”温雾屿问。他眯缝着眼睛看扶曜,房间里光线太暗,扶曜身形有些散,温雾屿看不太清,习惯性地伸手触碰,又在半途顿住,“阿曜?”
“性取向摆在这里,该紧张也是你紧张。”扶曜心理素质极佳,他应对如流地反问:“你想怎吃?”
温雾屿:“
“地板。”
温雾屿挑眉:“那怎好意思啊。”
“不用客气,”扶曜松快地说:“大马路都睡过。”
温雾屿也不能推辞,“好吧。”
客栈最不缺就是被褥枕头,扶曜从柜子里又拿出套,就铺在床边,他屈着条腿躺着,只手枕在脑袋下,他睁眼看着天花板,睡不着。
“没事,”扶曜嗓音很哑,他抓住温雾屿手指,拢在掌心捏捏,“你继续说。”
“说完。”
扶曜又问:“那眼睛呢?”
温雾屿默默,他不太想提眼睛问题,含糊其辞地说:“都样。”
扶曜把边界感把握得很好,他知道循序渐进,所以并不会得寸进尺,温雾屿不想说,他就不会再往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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