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胥沉默地看着十五，片刻之后突然笑
起来。他明明已经受伤到连步子也踉跄，却仍然直直地站着，那笑声仿佛从他
胸腔而出，带着浓烈血气在荒原上诡异地回荡。他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咳嗽着却还要笑，仿佛就要这样疯狂地笑到死。
突然
双冰冷手抚上他脸，他在片疯狂混乱中抬起头来，眼里光芒全都散。那双手不轻不重地拍拍他脸，他听见某个非常冷静而清晰声音在耳边响起。
“醒醒，你太兴奋。”
醒醒。
段胥颤颤，他眼里光点点聚回去，在漫天烟火中终于看清面前这个恶鬼，她美丽凤目眼边小痣，微微皱起眉头——这个面色苍白神情淡然，认真地看着他鬼。
段胥将那胡刀从自己身体里拔出来，伸手点穴给自己止血。他身后是烂漫成片烟花海，他摇摇晃晃地踉跄几步，就像是当年给十五奉茶样，然后他笑出声来，慢慢地说：“师兄，你是不是以为笃信苍神，你就能摆脱你汉人血统，从此和死在你手中那些人分道扬镳？”
他给他答案。
十五眸光颤颤，他蓦然想起他六岁时那些被绑到他面前，任他排排杀死“四等民”，那些面孔和他相似惊恐人。师父告诉他，他和那些人是不样，他被苍神选中，只要在天知晓出师便也是苍神子民。
他不是那些只能引颈受戮家伙。
他将洗刷他血统，他比那些低贱人要高贵。
他缓慢地眨眨眼睛，被血染红眼睛突然多另种湿意，混着血泪水顺着他脸颊落在她手指上，路向下隐没于黑暗中。
段胥哭。
贺思慕想，她还是第次看这个小狐狸哭。
她帮他把眼泪擦掉，说道：“你也算是为你师兄，剺面送葬。”
他不是在滥杀，这只是为苍神，天经地义牺牲。
如果不这
想，如果不这样笃信，他要怎活下去？他为什而活下去！
他没有父母，没有亲人，甚至没有自己名字，只有身低贱血统，这世上除苍神之外再没有人需要他。如果不为苍神而活，那他在这个世上活着意义是什？
如果苍神也是假，那他又算什？
十五已经发不出声音，他缓缓地开合嘴唇，以唇语对段胥说着什，然后慢慢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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