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就想起三轮车上崔丹珍家。
其实最不应该在江纵面前追忆往昔,但种无法言说情绪在这刻到达顶点。
“还见过死亡,让人从没想过那种死亡。”齐向然说。
他始终望着外面:“小时候爷爷……不,是齐家爷爷去世时候,才八九岁吧?他葬礼,你还记得吗?”
不知道江纵记不记得,齐向然记得很清楚。齐家爷爷死在冬天,那天又不巧是个雨天,南方冬季雨湿重森冷,即使是在室内,骨头缝里也都是冷飕飕。
再听到这个问题,齐向然似乎不能再以“有什不好”这话来立即进行反问。
他甚至没有直视江纵眼睛。
因为如果提问人觉得自己得到真实答案,他往往不会再重复已经问过问题。
齐向然抿口酒,又抿口,最后干脆把这杯昂贵液体尽数灌进胃里,连呼吸都是奢靡香气。
他盯着杯壁上残存酒泪,心想,自己说不定喝下整套老年人代步机啊。
来参加追悼会人都穿黑正装,人人神情肃穆轻言细语,凑在隆重庄严灵堂跟前,老远望过去乌乌泱泱大片。
齐向然那时候还不明白死亡究竟是何意义,只觉得这种热闹场景过于罕见,发人来疯,堂前堂后跑个不停。
按理说他这时候应该和齐家长辈守在灵前,但追悼会之后实在太忙,太多吊唁者需要招呼,竟然没人顾得上管他。
最后还是江纵把他带到角落,齐向然管不住嘴,扒拉着江纵,指着这个局长爷爷那个总裁叔叔,总有奇怪问题不断冒出来。
齐向然“哈哈”笑两声,把玩着手里头酒杯,再次抬眼看江纵,笑也变得认真起来,他说,“挺好。真。”
似乎怕江纵不信,他拿出来很多佐证。比方说现在住地儿人情味比他们那个别墅区要浓上十倍,比方说他认识很多有意思人,也知道很多很有意思故事,再比方说他学会不少技能,什洗衣做饭修点桌椅板凳那都不在话下。
齐向然语速不快,这可能是他表达诚恳种方式,“有时候还会想,要是当年没把抱错,现在应该也会混得不错吧?经济上是不那充裕,至少当爹天天都在家,”他又笑下,“不像齐家爸爸妈妈,出差开会开会出差,整天都不在跟前,只有委屈你来带。”
江纵没有说话,齐向然站起来,把酒杯还到茶几上,插着兜往旁边踱两步,望着窗外。
也是奇怪,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月亮已经没,窗户外面黑洞洞阴沉沉昏黝黝,像个仅供观赏假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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