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
菩萨
做派太古旧
，油纸伞，长柄灯，也不知道菩萨活在什
时候。雨幕里那背影影影绰绰，赵游在伞里，费力地去盯，却愈发见得模糊，到最后那盏灯晕开菩萨。脚下泥泞消失，也许他们不是在行路趔趄，而是在过风雨长廊。
后来，所有人手中都有
盏灯。赵游得到最多。蔺怀生把灯缩小，银光作巧线，每盏都系在赵游伞沿，风吹灯摆，是夜里难得见萤虫。赵游当然知道萤火虫不长这样子，他来自外乡来自钢筋水泥城市，但此时此刻，他愿意相信这是菩萨予他萤火虫。
赵游自娱自乐地摇头晃脑，伞面也跟着他晃动。
“
好像个会发光蘑菇。”
汪旸声音从后而来：“漂亮都是毒蘑菇。”
推断，但话声渐小，他有点明白河神意思。他从山外来，没有信仰，他和这里切都格格不入，所以到底是件事特殊，还是种种特殊叠加，没有人能够断定。赵游特殊在当下仅此例。
从眼下来看，他们需要赵游，需要赵游这份特殊，那最稳妥方式，就是不要让赵游有任何改变。
赵游当然明白要以大局为先，但对于“赵游”这个平凡个体而言，他却忽然有丝落空委屈和不甘心。他获得直视菩萨勇气，希望能够向菩萨鉴真心。他身上干燥，眼神里却还湿漉漉着，像雨天街角可怜巴巴流浪小狗。年少时真心最盛大，也最廉价，赵游没有办法证明他这颗真心也足够独无二，何况菩萨见过真心太多，不会因此感动。
于是他说：“那等出去以后。”
青年在许承诺，也在向菩萨讨要承诺。
“往旁边看，看见树丛里蛇，漂亮，毒。”
赵游什也没见着，但这才更加恐怖。
“真？！”
他怀疑朋友是故意骗他，好看他出糗。
结果连蔺怀生也说：“它不敢过来。其实刚才还有獐子，没想到,bao雨洪水之后，人与神寸步难行，草木走兽却有线生机。”
“等离开以后，可以供奉您吗？”
蔺怀生点点头。
“走吧，在前面开路，就麻烦河君与汪旸在后头照应赵游，入夜，大家都小心。”
……
夜里雨更有寒秋萧索，四周片漆黑与死寂。赵游驮着木箱子，目光需要时不时看向脚下，以免自己踩空。他背上木箱额外延伸出条金光绳，由队伍尾端河神拿着，替赵游分担神像重量，并防止中途神像再生变故。赵游前方有盏孤光，赵游亦步亦趋地追随那个提着灯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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