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记得,警察在核查事故现场的照片的时候,指着一张照片问司机:
“这一团是什么?”腰子—
司机看了半天,说:
“应该是本书,被雨淋了,又沾了血,所以是这个样子。”
周景桉没自己带去学
今年已经31岁的周景桉,也有过18岁的时候。只是他18岁的记忆过于混乱,抽象,狂风,bao雨,阴霾遍布……
保送去S大的资格让周景桉在高三后期没有什么高考压力,每天只是凭着惯性和礼貌去学校上学。
自习课时,比起在教室写作业,周景桉更常做的事是去操场一边看书一边看沉思博训练。
一切都过得很顺利,没有熬夜,不曾失眠,没有欢欣雀跃,也不会痛不欲生。
直到周景桉到了S市,已经在学校办报到手续,收拾宿舍的那天;周父去给周景桉寄他拿不下的行李,碰上一场台风,雨大路滑,周父在过马路的时候倒在了路中央。
棕色的木条,平时会有环卫工人擦拭,总体上算干净。
只是长椅刚好在树下,金桥一街的树都很有年头,枝叶繁茂,层层叠叠地挡住了路灯照来的光。
身后是已经关了一半的店铺,身前是偶尔通行几辆车的马路;长椅像是河中的一座小型沙洲,窸窣吵闹的声音从两边流过,圈住其间一小块的静谧。
“好快啊……以前都没这种感觉。”周景桉迟疑了一下:“应该有……十三年了吧?”
沉思博难掩心中的紧张与不安,有些担心地侧身朝周景桉看:
正开车的司机不曾遇到过极端天气,本就心慌;后边的车都赶着回去,还一个劲儿地打喇叭。
司机加了速更心慌,视线受阻,刹车又打滑;周父没来得及起来,连人带着要寄的包裹都被撞翻在地。
司机没有肇事逃逸,开了双闪,在雨中撑着伞下车查看情况,拍照记录了事故现场,也及时将周父送了医。
只是因为台风影响了小镇的交通和通讯,周景桉没有第一时间被通知到;电话打通的时候,周景桉听到的只有救治无效的消息。
周景桉说实话,已经忘记了肇事司机长什么样子,忘记了他是怎样声泪俱下地解释和道歉,也不太记得父亲遗体告别的流程是怎样走完的,那天他披麻戴孝鞠了多少次躬……
“是,是真的很久了,所以我刚才没注意……”
周景桉这才偏了头,对上沉思博的眼睛,在昏暗中无声地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很久了,我没事的,你不用这样。”
十三年,确实很久了。
沉思博和周景桉闭口不谈的那件事,过了十三年,也依然没有人愿意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