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他蜷在关廿怀里,半睡半醒间说句梦话:“要下船……哥,想回家。”
关廿缓缓睁开眼睛,就那盯着怀里青年,他睫毛微颤睡得很不安稳,原本骨肉匀称脸颊凹陷些,皮肤也没有之前好。
没有蔬菜,全船每个人脸上都是菜色,而宋九原菜格外明显,也格外让他难受。
关廿就那看整整夜……
第三个月,大厨说船上没大米,土豆南瓜在没人饿死情况下顶多撑五天。
这下要食言……白靖心情格外烦躁。
某天李兴又吵吵着要强行起锚回国,甚至有呼百应势头。
宋九原很紧张,他甚至能想象到朝鲜军舰在后面拿鱼雷跟炮弹袭击天赐号场景。
白靖吼嗓子——只要没到濒死那刻,就他妈乖乖原地等着!
为此李兴和他吵架,两人终于撕破表面和谐,他说他是哮天犬,他说他是野土狗,自此,谁也不再理会谁。
船上最近频频出现矛盾,像是忽然之间,谁看谁都不顺眼,宋九原钓鱼都尽量避开船上那些狂躁人群,生怕挨揍。
这天争执以文相贡献出自己半包烟结束。
他给自己留根。
船员们把剩下烟掐成段段瓜分,文相看着这心酸又滑稽场面,忽然就放下心里某种执念,他跟水头借打火机,把自己烟点着气儿抽完。
在大家“奢侈”“败家子”是叱骂声中,他开心喊嗓子:“真他妈香!”
淡水用光,只好拆东墙补西墙,耗电启用造水机……这样造出来水带着股子骚味,宋九原感觉每天都泡在尿里——
用尿洗脸,用尿刷牙,喝煮开尿……
关廿把自己所有咖啡都给他,反正每天睡觉没时没晌,失眠也就不是问题,好歹去点味儿。
不然宋九原连接吻都不那热衷。
有天晚上,宋九原发烧,因为白天水头钓上来桶明太鱼,大家开心像过年样。许是连着多日吃不饱饭,这顿大餐好几个船员撑坏肠胃,当然跑不全船最弱宋九原。
自此,文相戒烟百年大计彻底泡汤。
时间又过个月,船员们从各种鸡毛蒜皮小争吵最后都统到个问题上——直接冒险起锚开回去,或者冒险给公司发电报。
两个都是冒险,争执重点是哪个嗝屁几率更小点……
时间临近元旦,白靖之前给儿子发信息说元旦前后靠港要回去看他,虽然没得到回复,但是他说出去话,还是要兑现。
宋九原说不用去管对方反馈,做自己该做和想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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