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这些年,你常常通信,你每封来信都看过数遍,记得分明。”
“记得最初两年,你与说你在苏州办案,去湖广治水,你怜悯百姓疾苦,心忧国事,壮志凌云,景元二十四年,你力参倒朱稽佑,破山西行宫案,请立功德碑,令千百工匠自苦难中脱身,食有所依,名震天下。”
“可是到景元二十五年,你来信上便不说这些政事,甚至连自己如何都很少提及。”
“其实你不说也知道,朝局如旋涡,党派林立,你深陷其中,苦于求存,茫惘间失方向,周遭除生死盟友便是仇敌,阴谋纵生皇权之下,大义反倒隐去背后。”
“那时悔,心想当初为何不执意将你带走,心急如焚之时,甚至想就此上京与你同患难。只是,独人势单力薄,上京又能做什呢?说不定还会反受人挟制,成制衡你把柄。”
下,终是问出口:“你……要回京?”
苏晋垂眸不言,良久,她轻声道:“还没想好。”
绯袍缎面细如流水,摩挲在掌下,又自嘲笑,“其实亦没得选,只是心中牵挂人,割舍不下。”
晁清听她如此坦诚,亦淡淡笑。
“时雨,你还记得当初仕子案后,与你分别前说话?”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直恼你为何要选择留在宫中。”
“直到今时今日,你再重逢。”
“看到那个已经沦为罪臣苏尚书,在看到百姓受难,官府欺民时候,责无旁贷地辛苦奔波,以此为首位不惜陷入危境,就知道苏时雨还是那个苏时雨,无论如何都不会变。”
“是以也终于明白早在数年前,你望向宫楼,那瞬决定留下迟疑,除因为你在深宫中有牵挂之人,亦因为另有个人,让你对身为御史这份职责生出无上敬畏。”
晁清说到这里,语气缓,字句如落石沉水,激起涟漪:“时雨,既已无从择选,何不重拾当年这份敬畏
苏晋轻声道:“记得,你愿能凭所能,拨云见日,爱所爱,恨所恨。”
晁清却摇摇头:“不是这句。”
他透过窗,望向远方:“那日让你跟走,说愿照顾你生,你凭栏望向宫楼,迟疑片刻,说你要留下来。于是问你,在这深宫之中,你是否已有牵挂之人。”
“时雨,这些年,不断地回想起你分别当日情景,深知你是个果决人,若想留下做御史,刻都不会迟疑,所以笃定你彼时犹豫不决,只是因为个情字。”
“可如今看来,是太过武断,看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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