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唯反应过来，踉跄几步追到崖边，探身往下，断崖下秋雾未散，竟是什
都望不见。
风声盘旋苍劲，似乎人
下去，就消失在这天地间
。
青唯讷讷地，又张口：“薛叔？”
声音碎裂在残风里。
“薛叔——”
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她眉心紧蹙，几步上前，欲捉薛长兴
手，“玄鹰司快到，你
快走，你信，必当护你——”
薛长兴却猛地退后步，语气下激昂：“温小野问你，当年洗襟台坍塌，朝廷口口声声说是你父亲督工不利，你信吗？！洗襟台修成前，雨水急浇三天三夜，你父亲不止次喊停，可朝中之人谁曾理会他？！他们把这楼台当作进身之阶，心只为私利！洗襟台修筑时，为何三改图纸？洗襟台建成之日，你父亲为何不在？那根支撑洗襟台木桩，最后为何竟是小昭王下令拆除？这些疑点，你从没有在心里深究过吗？如此泼天大案，草草结，你心中可曾甘心？！
“眼下朝中虎狼横行，想要查明真相无异于以卵击石，可纵是披荆斩棘，亦愿以身浮游之力撼树！你是温阡之女岳氏之后，是不是也愿意在这荆棘丛生乱象里搏出条明路？”
薛长兴说到这里，语气忽地悲凉：“这些年，故人飘零，亲友离散，你这样余下人，也算是亲人，薛叔若知道你还活着，早该找到你，可惜……”
马蹄声已近在耳畔，林外有人呼喊：“这里有马蹄印——”
薛长兴抬目看向云端：“故旧英烈在上，今日薛某纵行到末路，绝不折骨投敌。当初在洗襟台下衣冠冢前立下誓言，无日敢忘，五年来日日枕戈待旦，无愧于心。今次倘能侥幸苟活命，待来日必将披肝沥胆，再度前行；倘葬身于此，见等后辈长成，已堪重任，吾心甚慰，去九泉之下，还望与诸位同杯畅饮！”
他说完转身，朝向断崖，决然跃下。
日光破云而出，山岚拂面，断崖荒草萋萋，上头还残留着脚印，可先才还在这里人却不见。
青唯怔怔地立着，半晌，才开口唤声：“薛叔……”
可是没有人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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