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成红色。他心中也甚是诧异,加上起初那十杖,薛崇简已挨近五十板,他痛到极处也只是在绑缚之下痉挛挣扎,莫说等他哭喊求饶,竟连声呼痛都未曾听见。麻察皱眉轻叩桌案,薛崇简究竟还是蒲州别驾,虽然已无人撑腰,却还算是个皇亲,真要刑毙他怕也干系太大,干脆就这样打晕事,丢进牢里让高力士去发落。
麻察不曾发话,打满四十后刑吏又换过手来。杖落下,薛崇简只是微微颤,却也无力再挣扎。他虚弱不堪身子终于被折磨到极限,连多余疼痛似都容纳不下,身后仍有沉沉杖击之感,只是皮肉似已被三途之火烧成灰烬,只剩下身骨头等着被敲剥成齑粉,反没有方才那般痛得不可忍耐。
原来地狱也不过如此,他是甘心被爱欲缠缚,坠入其中,便不该有任何怨言。他眼前视线渐渐模糊,忙用力闭上眼睛,聚集起最后分力气,在脑中细细描摹李成器模样。
他相信自己会记得他,记得他拖着自己在雪地里滑行,记得他在汤池里为自己擦澡豆,记得廊下那个羞涩会笑月亮。早在他记得人事之前,李成器样子就烙在他魂魄里,杖击不碎,火焚不化,哪怕是淌过冥河,走过奈何桥,饮下孟婆汤,这天地间没有任何刑法与手段,可以迫他将表哥忘却。表哥让他等候,他到泥犁之中,样会等,他并非自私地要表哥同他起坠入地狱,他只是相信,表哥不会抛下他,就像他不会抛下他样。
他唇角无意识地滑过丝微笑,原来这便是相知相悦,便是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很早很早以前,他们就用长相思和缘不解,将对方缠缚。
麻察见薛崇简手慢慢滑下,身子也不再颤动,知他熬不住昏晕过去,气恼下也无法可想,只得坐正身子,只等打满这轮,就命人将薛崇简收监。忽然沉闷得令人毛骨悚然杖击声中,揉进阵急促纷乱马蹄声,麻察诧异地抬头,正想命人去看看出什事,已听见门外尖细声音撕裂夜空:“圣驾到!——”
满堂人皆是大吃惊,麻察慌忙奔下座来,还未等伏地,门已被人轰然推开,当先闯进来却是李成器。他眼望见薛崇简被绑缚在刑床上,臀腿上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他痛呼声:“花奴!”大步奔上前,颤抖着手扶起薛崇简低垂面孔。他边慌乱地擦着薛崇简面上汗水,唇下血痕,边懊悔地恨不能将这伤痛加倍移到自己身上来。他进宫再赶来,其间耽搁不过半个时辰,花奴便已被折磨到奄奄息地步。他痛悔欲死,花奴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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