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抛开权力与财富后,便只剩下生命残酷大平等来,头上白发,生关死劫,便是九五之尊也躲藏不过公道。
因无人认真打扫宫殿,满宫花草树木也同这里人样,被尘世遗忘,任自生自灭。龙楼凤阙上金碧辉煌砖瓦日见黯淡,主宰这座宫殿颜色,是春日里灼灼繁花,夏日里郁郁树影,秋日里萧萧落木,冬日里皑皑白雪。太上皇偶尔也会在阳光煦暖日子,同几个老内侍起,在宫殿前台阶上坐坐,听着他们聊些前朝旧事,自己如同闻所未闻般,好奇地倾听、微笑,这实在是他所剩无几热闹。
可是他无法将他旧事,也对这些人说说。他蹒跚着走过东宫,看见大哥弘所植松柏已有抱粗,委实惊心。难怪桓温说“树犹如此”会泣下,原来这世什都来不及做,就到离去时候。
树影婆娑间,他看见大哥低头抚琴身影,二哥挥动球杆身影,三哥围着斗鸡焦急兴奋身影,太平坐在秋千上腾空而起身影。他又走过武德殿,听见父亲疲惫又温和地应付着大臣们激昂谏言,听见御座后珠帘时时被风浮动轻响,听见母亲坚定睿智声音,回荡在空旷朝堂上。他看不清他们面目,他们模糊得如同隔着纸屏风皮影,安静又生动。他们哭泣、笑声、志气、抱负,都环绕在这座宫殿里,唯有他能听懂。
除回想少年旧事,太上皇想得最多,便是散落在四处儿郎辈们,蒲州花奴,岐州李成器,幽州李成义,绛州李范,同州李业。他这半生似乎都在思念着他们,那时候被母亲囚禁宫中,好歹知道他们在外头还有太平照料,那思念也只是在处。现在他思念被分成这多份,他苍老心似乎也渐渐无力再负担。都说帝王家天下,宫中呼皇帝为宅家,只因皇帝以天下为宅,四海为家。原来四海为家,便是四海无家。
太上皇依旧每日诵经,他诵坛经,诵心经,也诵南华和道德五千言,没有次序也没有忌讳。属于他善恶,从经文中得不到印证,他光怪陆离生,从经文中也寻不到答案。释家道家,于他皆是时迷醉与忘却,旁人以酒买醉,太医不许他饮酒,于是也只有求助于经文。他每每念到“般若多罗密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切苦”,心中就会得到丝欣慰,仿佛那远在他乡儿郎们,会因此少些苦难。他是个无用父亲,能为他们做,也只有这点点最虚无事。
皇帝友爱兄弟,不忍诸王久别,特许每季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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