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烧他对这天地都厌恶非常,甚至连皇帝搭在他肩头那只手,都让他并厌恶。若非还有几分理智克制,就想将那只抖落,大步逃出这宫室去。
李成器颤声道:“爹爹,你当真要……”皇帝点头道:“爹爹想这十余日,不,是想这两年,早已想得清楚。司马祯对讲解养身治国之道,说‘道者,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国犹身也,顺物自然而心无所私,则天下理矣。’”他拿起案上所写字递给李成器,正是“顺物自然,心无所私”八个字,皇帝道:“凤奴,你看着这八个字,觉得错吗?”李成器垂首道:“爹爹主张,自然是对。只是……这事不能由花奴来做。”皇帝道:“此事只能由花奴来做。”李成器又急又痛,仰头道:“爹爹可曾想过,姑母终究会得知,那个时候,你让花奴、让花奴……”他此生未曾敢与父亲争执,故而说到半,喉头似是被块烧红炭火哽住,只是涨得满脸通红,却再说不出个字来。
薛崇简仰头时面上反微带冷笑,道:“知道舅舅为什定要来做。舅舅送件扶保太子大功给,将来说不定有日,能求陛下念着往昔功劳,免死。是?舅舅,你传杖子来打吧,要抗旨。这辈子骗娘次数不少,但这次不行。”皇帝含着眼泪,叹道:“说,这是求你,不是下旨。凤奴,你代爹爹向花奴叩首,说,这是家求你。”
水晶盏中酥山被薛崇简手煨得久,渐渐融化开来,雪白酪酥与艳红樱桃浆汇聚处,被稀释成淡淡粉色,仿佛是天雨在冲刷着鲜血淋漓伤口。他只觉手中疼痛,并不能分辨出这疼痛究竟来自冰冷还是灼热,就像他不能分辨手中所捧,究竟是亲人所赐琼浆玉酪,还是三途地狱中炭火。原来温和舅舅也有手段如此凌厉时候,他被他叫花奴叫太久,忘记那抚摸着他手,也握着大唐江山命脉。原来他手中酥山,终南山桂花,乃至表哥陪他路同行欢喜,都是诱他入彀香饵,他吞下,他们看着他在锋锐铁钩上挣扎。
他从来无力、也无意去分辨他们家人,究竟孰是孰非,他想要不过是这几个亲人而已。可是亲人们竟是置身于座纷杂酷忍戏台上,他们有人执矛,有人执戈,自相戕戮,自张网罗。方才他们做戏骗他,现在又逼着他做戏去骗自己母亲。
薛崇简望着李成器艰难地转过身来,点点跪直身子,那眸子里哀求,是让他宁可去死也不忍卒观痛楚。他忽然只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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