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第出班叩谢,朝堂郁积多年沉闷阴霾之气,在他们清朗谢恩声中朝扫空,大唐似乎也在夕之间充满除旧布新勃勃朝气。
第二日,懵懂少帝仍坐于太极殿上,也许他对前日姑母代自己宣读诏书内容并不甚索解,也许在他看来,他对面就是父亲灵柩,这多少让他略略安心。相王李旦仍垂首立于先帝灵柩之册,群臣在拥立之功和僭越之罪间犹豫不定,无人敢为天下先趋。打破沉默仍然是太平公主,她站在皇帝身边朗声道:“皇帝欲以此为让于叔父,可乎?”刘幽求率先响应,跪下答道:“国家多难,皇帝仁孝,追踪尧舜,诚合至公。相王代之任重,慈爱尤厚矣。”
这荒唐理由多少有些令人哂笑,崔日用等中书宰相眼见得大功劳便被这微末中书舍人摘去,岂肯退后,连忙纷纷跪下恳请相王登基。太平公主微微笑,径直走上御座道:“天下之心已归相王,此非儿座。”她把将少帝重茂拉着胳膊拖起来,令他站于旁,继而款款向自己兄长走去。她并未向群臣那般下跪,只是将自己莹白修长手伸向李旦,道:“天意民心所向,请相王登基。”这句庄严话被她说得无尽温柔,似在抚慰惊慌孩童。
李旦终于抬起头来,瞬间他有些喘不上气,似乎是因为天气太热,又似乎是因为殿内御香烧得太浓,汗水浸湿他幞头,顺着他鬓角滑下,又钻进他他朝服领口,在中衣与肌肤之间晕开,如同千百根细小针,轻轻刺着他皮肉,原来这便是针毡。李旦知道身后群臣百官都在恭敬低着头,可是他们热切目光早已如烧红箭矢洞穿自己身躯,为今日,有人陪上性命,有人赌上身家,为不过是封侯拜相名垂金石,如若自己不坐上去,他们功勋便无从实现。朝天子朝臣,为这朝臣子,他别无它法,只能做天子。他叹口气,伸出手于太平相握,他向前走去时衣衫拂拭过先帝灵柩,似被人轻轻牵扯下,他心中低低唤声:“三哥。”
群臣见李旦走上御阶,终于松口气,重新行顶礼加额庄重叩拜。只是李隆基在拜伏之时,不经意看见,父亲手竟是被姑母握着,心中忽而便有些滞涩之感。个念头骤然蹿上来,从祖母到伯母,又到姑母,为什在这朝堂上,大唐天子永远被女人手掌握?他忙深吸口气,努力将这念头压制下去。
于是李旦带领群臣御承天门,赦天下,在群臣老生常谈地说几句“中兴”之类贺词中,算是草草完成登基仪式。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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