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这些年来,真正在她膝下承欢撒赖,先是太平,后来,也只有这个外孙。可是他在长大,现在他帮着他母亲,将来还会帮着他舅舅,他表哥,他身上,也有李家人血。
皇帝眼扫见那个进退维谷内侍,冷笑声:“他让打,你打就是。”那内侍得这句话,倒是长松口气,好歹算是个旨意,也不敢细问打多少。提着板子来到薛崇简身旁,掂量着用六七分力气,照他臀上打板。
薛崇简浑身抖,他在等待中冻半日屁股骤然被点把火般灼痛。他头次挨板子没人辖制,剧痛中便禁不住腰肢向旁闪,手抬几乎就要回去捂住痛住,才骤然想起来这顿打是自己招,要是躲闪就显不出诚恳来,忙拼着浑身力气忍住。他刚喘口气,重新趴好,另板却又落下来,几乎仍是打在方才落杖处,薛崇简背脊上霎时出层细汗,用力咬牙才不曾喊叫出来。他以为经历上次大阵仗,挨这等寻常板子总算能坚强些,现在才知道全不济事。原来挨打这事真是每次挨,每次都能痛得新鲜,全不能指望皮肉有半点长进。
薛崇简只挨三四下,便觉右边臀部痛得熬不住,恨不能找个地方把这半边身子藏起来,让他先打打另半缓缓痛才好,心下暗恨那人怎老是打在处。他瞥那人投在地上影子,才骤然惊,这人站在他左边,若是照惯例打去,自然是杖头都在右边,他又不好开口让人家挪挪地方,只得盼着给他些暗示,再板打落时,他将腰身扭下,从牙缝里挤出轻轻声:“哎呦!”
那执杖本就是内侍省低位较低下阉寺,从前连皇帝公主正脸都不敢抬头看。眼下骤然将他拉到这气氛诡谲之地,且打又是这大个人物,他自己心里也是打板颤三颤,轻怕皇帝发怒,重又怕公主回头找他算账。听薛崇简呻吟出声,手上先是抖,不敢再使力,悄悄将杖子往前推两寸,让力气较大杖头抻出去,只将杖身平落在薛崇简臀上。
薛崇简蓦然觉得这板便痛得轻多,声音也不及方才几下干脆利落,懵懂下又挨板,才知道不是那人领悟他深意,却是自作聪明放起水来。他真是气不打处来,心里暗骂:连点机变都不懂,活该辈子都干这下贱营生!他心中自是希望打得轻些,可是眼下这两板打得实在太假,若是被皇帝看出,自己苦头就白吃,两害相权取其轻,不等他第三下落下,便出声喝骂道:“当着宅家面,你敢欺君!还不与着实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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