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她独自人去给青云饲草,手抚摸着
“孟廷辉。”
他哑着声音低低唤她声,暖热唇息拂过她手腕。
她身子在瞬间战栗,这滋味太过熟悉,那是只有他才能令她酥麻发颤感觉。
烛光细苗轻晃,这刹她仿佛又回到当初。
西华宫中他半夜伏案,她为他披袍,他抱着她亲吻她,她阵轻笑。
她惊喘着醒来,却发现四野俱寂,方才切不过是梦场。
可那梦境是如此清晰,梦里面他持抢纵马,血染铁甲……她心口下子痛得发搐,起身把揭开帘子朝外帐看去。
烛光依旧昏黄,帅案上物什略显凌乱,笔上朱墨已干,孤零零地被搁在案前。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眼紧闭,呼吸平缓,纵是睡着,身子也仍旧是挺得硬直。
她怔怔地望他阵儿,见他切安好,这才拾袖轻擦额角冷汗。
思又兼国恨家仇人,以这天下苍生为念,拿纸黄诏拴在起罢。
她想着,不由轻轻阖上眼,再次翻个身。
入夜没多久,有人入帐呈报。
她竖耳,隐约听得是北面来捷报,说是狄念统军又夺重镇,而之前在建康路北面赵平空、郭铭二部亦奉诏率军南下。
听到狄念得胜消息,她心底才稍稍好过些。自己当初令金峡关外禁军退守三十里,噩梦不知连做多少夜,生怕狄念之部会因她此举而出个什差错。
记忆太过美好,却又同样残忍,令她眼角又湿。
他瞥见她眼角水光,蓦地垂下手臂,继而又阖上眸子,再没出声。
到底不是当初。
她收回手,缓缓转身撩帘,躺回榻上,面朝内侧,紧紧紧紧地闭眼。
·
秋夜甚冷,帐中更是阴潮发寒。
她轻手轻脚地下地,拿过旁外氅走近他身旁,小心翼翼地盖上他身子。
可她才触他,他就猛地睁眼,似是惊梦,然后把攥住她轻碰他肩头手。
他力道极大,她痛不可耐,却咬唇没吱声,由他紧攥。
半晌,他才慢慢松开掌,身上戾气亦收,目光直直探到她眼中,是惧色是温存是迟疑不决。
幸好禁军无事,幸好狄念无事。
将领报完北面军情,又与他报其余京畿禁军在三路剿寇详况。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在听,偶尔会插话问二句,所谈之事也都是军中机密,但却丝毫不顾忌人在内帐她。
他如此不防她,却让她心中愈发没底。
可是她无法细想,也不愿细想,只是掩袖遮眼,蔽住那头传来烛光,轻浅地睡过去。
夜深之时,猛烈杀伐之声陡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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