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色苍夜如盖倾扣,压得他呼吸微沉。远处黄波声“陛下”恰时传来,这才唤回他心神。
孟府上下怯不敢言,目光直送他出府,然后才阖门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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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直睡到临近晌午时分才慢慢转醒。
头疼欲裂,睁眼起身好半天,都想不起夜里发生什。待她撩帐子,看见屋子里面乱七八糟扔地东西,什玉兔银针彩线叠画儿,这
尹清。
她倒也敢轻信别人,拿那些信件就张鼓进伐,也不怕会着别人道。好在那尹清此次没有要害她样子,但就冲这点,也让他无法对此人心生好感。
她入朝这几年间所历风云雨雪无数,可哪事不是他能掌控?她不论进退俯仰,全仗他手拨揽,岂容旁人插手涉足?
她小手犹然搁在他左胸前,梦中指尖时而微微搐,像是怕他会走,想要抓住他不叫他动似。
他忍不住又去亲亲她。
摸摸她脸,试图让她清醒些,低询道:“什?”
她无意识地拿脸蹭他手心,好像小猫似,轻浅甜香呼吸吹在他肌肤上,声音细弱蚊吟:“都是……都是尹清给。”
尹清?
他捧着她脸,眉间微陷,“哪个尹清?”
她被人扰眠,颇不舒意,在他怀中翻动几下,才又道:“进……进士科……”
虽然不舍,可却不得不走。
今夜七夕,他见她能笑得如此开怀,心中亦跟着霁明起来。他深知她自幼孤苦,只怕是二十余年来都不曾像寻常女郎般在家与母亲姊妹们道乞巧过;今夜能借着这七夕日头、与众女官们道在城中顽耍,想必她是高兴极,才会不管不顾地饮下这许多酒,醉得连“官威体面”都不在乎。
放她起身时,她不安地扭动几下,却又转头沉睡过去。
他推门走出去,想起她曾对他说过话,沉黯双眼中更似染层墨。
倘是将来日她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可还会如当初所愿般——陪着他,看他固江山,看他养百姓,看他致太平?
原本是还犹豫着要不要同他说实话,却不料酒醉之时心防尽卸,点儿都管不住自己这张嘴,不留神就全“招”。
他手掌有些僵硬,又问:“尹清怎会有徐亭私信?”
她胡乱摇头,把头埋进他颈窝里,再也不动。
今夜出宫,他虽是轻车简丛,却也颇是难为黄波等人,为顾他声名而在内廷布好些幌子,才路随他出来,此刻怕也是在孟府内外候着等他,端惧他会误明晨早朝。
他将她抱得紧些,侧头亲亲她,眉间陷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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