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目,伸手拿过御札,展开来看——
“……以孟廷辉北上潮安平乱有功,除权知制诰,同判吏部流内铨、知考课院,赐金紫。”
短短数行字,如既往飞扬夺势。后面有中书宰执具名章印,墨色朱渍层层染透张薄纸,颇为惊目。这封皇上手书御札显是已下中书、门下二省审注过,就待内制拟诏。
知制诰为中书省属官,向来需得经召试制词后才能任此要职。此谕虽着她临时加领知制诰衔,可她未经召试便被除以两制之职,实是过擢。且又令她掌吏部铨课,更是天恩浩荡,愈显皇上对她宠信之重!
她人才回京中不过日夜功夫,不知这是何时议定事情,而她更没想到中书、门下二省大臣们会无异议。
翌日天明时分有鸟儿叽喳飞过窗沿,抹曦光透洒而入,照亮枕间数方软锦。
她悠悠转醒,蹙眉睁眼,半晌才忆起昨夜所有事情,当下翻身去望旁边,却见床侧空无人影。
他竟不在。
她沉思却不解,便掀被子,忍着身酸痛爬起来,抬手拨发时看见床头搁叠衣物,不禁愣住。
半晌,才探手去翻,见是干净齐整套女官官裙。
不知多久,她才似寻回缕心魂。
睁眼欲动,可却觉浑身骨头好似都散架,酸软无力。
这场欢爱是如此销魂噬骨,令她心头饱涨、身子赝足,整个人好似沐浴在春日暖阳中,连口中呼出气都带浓浓情香。
殿里灯烛多已被他捻熄,床头光线黯淡,她看不清他脸。
想要问他明日宫里会否发现,她那身官服襦裙被他撕碎又该如何是好,可耳边却传来他低沉蛊惑声音:“累就睡。”
以她平乱有功而特赐金紫,这于她又是何等殊宠,眼望着这
官服为紫,熟悉色泽是那低敛却又是那浓洌,如针般刺痛她眼,手也跟着颤。
衣下金銙十二枚白玉耀目,另有金鱼袋轻放在侧。
她看清诸物,不由倒吸口气,整个人僵在床上,不知该要如何是好。
就这在床上坐好半天,她才回神,皱着眉,抬手把将那条做工繁细褶裥长裙拿起来抖。
下面果然有封裱金御札掉出来。
这简简单单几字叫她下子便放下心来,好似有再多难决事情,只要有他在,她便没什可担忧。
她想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又朝他怀中偎偎,唇间无声轻叹,闭眼睛。
梦里,他怀抱依然温暖如昔,坚硬如常,庇她在内,保她不受凄苦侵凌,予她无尚爱意。
令她不禁微笑,笑得眼角潮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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