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连像沈知礼那般任性地为情而醉酒流泪,对于她而言也是万分荒唐不可为之事。
她个什都没有人,偏偏恋上那个手握全天下人。
因为思其人不得而去流泪,终不过是至奢无用之举。
她又有什资格去因为
身后有廖府人过来请询,说是可遣马车送她回公舍去。
她这才感到手脚冰凉,隐隐觉得自己不该知道这切,可却偏偏阴差阳错地知道,时微恼,半晌才反身应那人,坐廖家马车往回行去。
西津街头夜市刚开,灯亮如昼,各色铺子叫卖声远远传来,夜风夹杂着果子和肉香味,令她有些恍惚起来。
马车从东市子桥上行过,下面河水静淌无声,细小水纹漾起棱棱镜样光芒,衬得这夜色更深。
这城中如此繁华,副太平盛景,那街上人人都在笑,幼女少年牵着手乱跑嘻闹,大人赏颗从夜市摊子上买金丝梅儿便会使他们乐得手舞足蹈。
公舍,恰有女官看见你是从太子车驾上下来,此事都传遍整个大内,你还装不知道?”
孟廷辉眼底冰,抿唇不言语。
才知为何人人皆言她是“太子近臣”,只怕是自她入调门下省那日清晨始,此事便已开始口口相传。
那夜她装晕,可她没料到他会用自己车驾送她,更没料到她已是那般小心,却还会被人看见。
沈知礼又道:“朝中有多少女官,偏你人能在门下省供职,且又颇受太子宠信,如今连廖从宽都肯对你示好——”她顿顿,没再往下说,却是猛地弯腰,干呕起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丝格格不入。
本就是平凡人,可这平凡生活她却也从来没有享受过。
爹娘是谁她不知,合家欢乐她不晓,这多年来都是孤灯茕影,方屋舍独处之。
高官贵宅中酒宴上,她纵是直在微笑,可心底里也终究融不进那些家世显赫承荫子弟们中去。
这诺大个天下,她有谁人可倚可靠?
孟廷辉低叹,从袖中抽出巾子递过去给她,“你也莫要这样折磨自己,世上好男子多去,便是当日狄校尉……”
沈知礼把拍开她手,浑身发抖。
马铃轻响,沈府上小厮从车厢后探出半个身子,“大小姐。”
孟廷辉收回巾子,见她神情不比往常,脸上泪珠扑簌簌地滚粉而落,不禁时语塞,也不知沈府人望见这副情景心中会作何想法。
沈知礼抬袖抹抹颊,迎风冷吸大口,然后大步过去,临上车前却回头望她眼,可又终是没说什,只揽帘子上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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