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霜铺满阶,雪沫凝成薄冰片片,在院前宫灯微芒下愈显冷魄夺目。
远远望去,秘书省后墙上悬着那排冰棱好似段段细小尖刃,夜风凛冽,寒冰触目及心,只单单望着,就觉那冷意好似要寸寸侵心,叫人无处可躲。
孟廷辉从翰林院里出来,身上只裹件厚袄,绯色官袍下摆路擦着雪,已是半湿不湿样子,手拎着个硕大书匣,手拢着衣口,垂睫看路,快步往外走去。
横街北面内都堂里尚亮着光,她从朱漆
他不动声色地将纸展开,眼就看见上面那些清秀隽丽而又熟悉小楷,眉头不由紧。
以孟廷辉之品阶,尚不能单独向上呈写奏折,不料她竟会想出这个办法来给他写东西……可她怎知他会看这些?
他捏着纸,目光挪向站在旁方怀,开口问:“这个你已看过?”
方怀点头,“臣次次呈来殿下案前,都要先检阅次,因而已经看过。”
他声音顿时寒几分,“为何要把这个并呈上来?”
比日冷。
今年初雪迟至,皇城大内直到十月中才被覆层银装,那片片宫殿檐角上碧彩琉璃瓦掩映在刺目雪芒之下,倒显得黯然失色。
皇太子宫内已是寒氛阵阵,可却无人敢生暖阁之火,按往年之例,太子是定要等到禁中各宫阁诸院皆已升火置熏笼后,才肯着人升东宫暖阁。
长案冰冷切肤,白纸朱墨,奏章摞便是半尺厚。
有宫人叩殿,轻声禀道:“殿下,翰林院方学士来递簿子。”
方怀却不语,只站定望着他身前案沿。
英寡慢慢垂眼,眸光逡扫这几张纸上所写之言,脸色变得愈发黑起来,端坐良久,才把捏碎这几张纸,重新持笔蘸墨,在孟廷辉所撰那册卷簿上狠狠地写几个字,然后扔笔,起身下案,边往外走边道:“拿回去让她重写。”
殿门被猛地推开,哐噹直响。
方怀见他阔步下阶,才展眉头,上前去收案上卷簿,就见孟廷辉那册其上墨迹已被朱涂不辨,四个带怒气大字红得触目——
大胆妄言。
英寡没有抬头,只是低应声,右手持笔蘸下墨,目光仍在眼前摊开折子上。
殿门开又合,冷风卷着雪沫飞窜进来。
方怀走过来,将东西搁在案上,便立在旁候着。
英寡搁下笔,拿册卷簿拿过来,像平常样飞快地翻翻,便放在旁,留待夜里闲时再细看。
几册哗哗翻过皆是无恙,可待翻到最下面册时,长指却停在其中某页,半晌后从里面抽出几张叠得整齐薄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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