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在高凉郡设置随军漕司,是裕王之意。此举名为让谢淳独掌转运专权,实则是将他
谢淳欲兵谏以止战,苦心筹谋近三年,谁料未发而先败。
他不敢与裕王对视,他只想尽快离开此处,不是为自保,而是为速速发信报于齐康郡,叫谢淳知悉此变。
他嘴唇动几下,才出声:“王爷必定是误会谢大人……”
裕王却是笑。那笑中有悲悯,有痛惜,亦有怒意。裕王点点头,可文乙却不知他点头是何意。他说道:“晋军在高凉郡大败,谢淳以身殉国。漕司在高凉郡眷属,府中已派人去接。”
文乙耳中阵轰鸣。
蝉鸣直近傍晚才渐消停。文乙托着碗冰镇乌梅汤,步入书房,进至裕王案前。可案上罕见地摆着酒盅,极少饮酒人竟无事而饮酒。
文乙愣住。
饮酒裕王瞥他眼,手指指桌案,示意他将手中之物放下。
文乙回过神,将乌梅汤放在酒盅旁。他垂首道:“小臣去为王爷准备解酒汤,王爷请稍候。”
说罢,他便退走。
是谢淳与纪园之情深,或许是那朵被纪园遗落在宴席间簪花。
又或许,是他自己从未动过颗心。
半晌,裕王轻动嘴角,伸手取过笔,蘸蘸文乙研好墨,笔划地给谢淳写封信,以作祝贺。
这是头回,在谢淳奏表未到之时,他主动提笔去信。
文乙陪侍在旁,斟酌道:“谢大人与纪姑娘郎才女貌,此是美事桩,想来王爷心中必定也为谢大人高兴。”
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在裕王面前告退离去,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循径路走至谢淳居处外院,直到他双膝磕碰到冷硬砖石,这惊来痛感才让他从恍惚之中抽离而出,重新寻回神智。
跪在地上文乙浑身发抖。
月轮斜出树梢,正挂在他头顶,怜视着这般卑而微末文乙。
他想要悲愤地大吼,想要伤心地痛泣,但他声都发不出,也声都不敢发。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醒悟。
裕王声音自后传来:“谢淳,背叛本王。”
文乙凛。
他匆忙转身,“王爷醉,何以胡言。”
裕王眼神很清明,没反驳,更没重复方才话。他道:“文乙。你知不知,他为何要背叛本王?”
麻意自脊椎路蔓延至头顶,文乙极力维持住正常站立姿势与神态,摇摇头。他欺骗裕王,因他十分清楚,谢淳是为何要背叛裕王。
“是。”
裕王答说。
文乙小心打量,但见他神色如常,才放下颗心。
……
元烈三十四年夏六月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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