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亮之前，韩渊就背着包裹离开
家。
他没有拿碎银子，只揣走那些铜板。他知道，这恐怕是家中剩下
最后
点现钱。
但他拿走家里最后那几亩薄田田契。
母亲曾说过，若是实在考不上科举，就让他回家种地糊口。所以再怎
难，母亲也没打过那些田地主意。
可韩渊心中，从不存在这条退路。
“母亲，那位贵人不仅愿替儿子引荐，听说家有老母，还请店家打食盒叫
带回来。您晚上还没有吃饭吧？”
这是问句，可韩渊早知道答案——父亲死后，母亲节衣缩食。自己不回家，她是能省顿便是顿，怎肯自己先吃饭？
韩渊父亲生清廉，名声极好，却直没机会升迁。他自己俸禄只够家中粗茶淡饭，突然重病后，连延请个好大夫钱都没有。韩渊是老来得子，父亲死时，他年纪尚小。那之后，母亲靠替人浆洗衣物为生，家中栋小房，几亩薄田，为叫他读书，也卖得差不多。
顿晚饭，极为丰盛。韩渊推说自己在酒席上吃过，几乎没有动筷子。
“母亲，明日起去京城读书。现在交贵客做朋友，难免要常常往来，彼此切磋学问。不回来吃饭，也可省分粮食。”
“渊儿，你回来？”
韩渊才进屋，老眼昏花母亲就迎上来，急切地问道，
“你说今日要宴请位贵人，请他引荐业师，可曾有好消息？”
韩渊顿，之后就若无其事地笑道，
“自然有好消息。父亲当年清正廉洁，颇有清名——这样正直好官子嗣，当然人人要高看眼！”
他此生，必须出人头地，必须富贵过人，必须权势滔天——
“你在朋友间也要彼此应酬，为娘这里还有些银钱，你请他们吃些东西……”韩母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个荷包，倒出些碎银，还有些铜板。
“少些。好在听你话，你结识朋友都是些正人君子，应该不会挑剔你请客不够排场吧？”
母亲有些担忧。韩渊喉结动动，笑起来。
“怎会？母亲多虑。”
7、
“那就好，那就好！”
老母亲笑得满脸褶子都像开花，
“老爷去得早，家中更没留下什东西。为娘只怕家穷耽误渊儿你前程——可朝堂中不是没有明眼人啊！当年老爷重病时，旧日同僚没有个人肯帮忙，为娘还以为这些人都冷眼无情……可今日看来，却也不是这样！”
“父亲当初那样勤勉，都是为百姓。现在们落魄，怎会无人肯伸出援手呢？”
韩渊笑着搀扶母亲坐在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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