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席话说出来,场面上却也静。杜玉章转身往大内而去。他走出好远,身后才传来爆炸般非议声
“嚣张!”“猖狂!”“恃宠而骄,不知好歹!”……
杜玉章听得真切,唇边却挂抹冷然笑意。
就连骂人,都不敢当面骂。不过是些蝇营狗苟苍蝇,何足挂齿?
……
想清楚这点,杜玉章心里反而更加平静。他神态凛然,叫对面白知岳也吃惊,
“白御史你也知道,陛下宠信?那倒要问句,既然陛下都不在意缺席早朝,也不在意在宫内坐轿出入,你白御史却定要责罚,是何道理?莫非这金銮殿上,不是陛下做主,倒是你白御史做主?”
“你……你莫要太过猖狂!杜玉章,莫要以为陛下宠信你,你就高枕无忧!陛下圣明,能够被你这种小人蒙蔽时,却不可能蒙蔽世!陛下早晚会发觉你不过是个尸位素餐卑鄙小人?”
“尸位素餐?杜某当政三年,是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卑鄙不卑鄙,轮不到你来评点!陛下宠不宠信,也轮不到你白御史眼红!”杜玉章声冷笑,“这迫不及待狂犬咬人,想要踩在杜玉章头顶上位?你却不怕今日面圣后,是圣眷更隆,陛下对更加宠信?”
这话说出来,对面白知岳脸上青阵,又白阵。
杜玉章随着领路太监路走过去,三转两转,就到皇宫深处。脚下路越走越熟悉,杜玉章只觉有只大手狠狠抓着他心脏,路拖进谷底。
这是通往李广宁寝殿路。
那地方对他来说,无异于人间地狱。如果可能,他希望永远不要到。
可再长路,终有走尽之时。很快,太监停下脚步,推开那扇高大门。寝殿里光线昏暗,李广宁斜卧榻上,身上那件家常袍服只是随意裹,强壮身子半裸着,勾勒出胸膛上肌肉轮廓。
“来?
是啊,他是从宫内那妃子徐玉秋口中,听说陛下有意将杜家满门抄斩——这三年未决案子,夜间突然有定论。加上杜玉章今日无故不来上朝,不是坐实他失宠流言?
若不是这样,他哪有胆子对如日中天杜玉章发难!
可看杜玉章现在这样底气十足,他心里反而虚——万陛下真没有冷落他……
他这副神情都被杜玉章看在眼里。杜玉章心中更为鄙视,冷笑道,
“怎,怕?所以说啊,白御史,你可该想想清楚。陛下喜欢人,你不喜欢——你算老几?杜某人,是陛下钦点宰相!你方才那些话,等到当真失宠那天,再来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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