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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多久,杜玉章才算稍微缓过来些。
胸中依旧闷痛,但刀割样感觉,终究是缓和些。
杜玉章坐起身来。摊开手掌看看,掺着黑血块鲜红沾染满手,又顺着指缝淌下胳膊,流进袖口。
好在未曾沾到圣旨上。
他捡起那圣旨。身子虚得不成,手也没有力气,捧着圣旨都在发抖。可他还是睁大眼睛,尽力辨别上面龙飞凤舞字迹。
第张,是委任和谈御史委任书。这两日夜磋磨没有白白消受,李广宁,终究是将这日夜渴盼职位给到他手中。
杜玉章想要笑笑。可胸口疼突然鲜明起来,刀割样,疼得他蜷起身子,微微发抖。
杜玉章闭上眼。他睫毛微微颤动着。但他没有哭——这多年,他早就学会,在心如刀割时,也不会落下眼泪。
随后,他睁开眼,去取另张圣旨。
李广宁心里恨意翻腾,不但没有停步,反而大声呵斥道,
“不知死活东西,叫你让路,却没听到?方才那脚只是提醒,快滚远些!”
杜玉章咬着唇,强忍着胸中不断上涌热流。他知道那是血,可他更知道,若是让这血当真呕出来,今日便无法收场。
“还不快滚!”
杜玉章站不起来。他只能拖着虚弱身子,向边挪开半步。
不枉费他呕血时那样难受,依然记得用亵衣袖子挡住嘴——不然,这番不是人
这张却只短短行字,鲜红朱砂墨迹淋漓,张牙舞爪袭进杜玉章眼中:
“杜家谋逆案犯,罪无可恕,秋后问斩!钦命监斩官——杜玉章”
杜玉章眼前黑。心头那口强压下去热血,终究是压抑不住,哇地声喷涌而出。口血接着口血,他双手死死捂住嘴,身子佝偻成团——胸腔里疼得要命,刀尖子团团搅弄,也不会有这疼!
血流太多,倒呛进喉咙。杜玉章憋得满脸通红,咳出团团血沫子,却吸不进气来!他用力抓着胸前衣裳,心中突然生出个念头——
难道他要孤零零,死在这里?
李广宁却还嫌他动作太慢,又是脚,像是踢开什秽物样,将他扫到边。
杜玉章抬起头,看着李广宁背影——他抱着徐妃,大步迈出御书房。寒风从门外席卷而来,留给杜玉章,除胸口疼痛与满口血腥,只有这无尽寒意。
门外再次响起徐妃软语,脚步声渐渐远去。李广宁怀抱美人,没有回头。
杜玉章像是入魔,怔怔看着那人身影路远去。
终究看不到。他这才低下头,惨淡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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