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出来时,晚霞将褪去,早月像枚淡淡吻痕。
他们慢慢沿着路散步,亮起路灯周围飞着些很小萤虫,梁阁问他,“为什不开心?”
祝余已经不那饿,他刚才真好饿,饿得发冷,他时常觉得自己不健康,心理上,不知道是环境使然,还是缺乏正向引导——痛苦焦虑时候他会想自虐,缺爱时候他会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他觉得冷。
祝余仰头望着路灯周围萦绕小虫,无意识地喃喃,“好想藏进贝壳里。”
他说完自己都怔住,没头没尾得可笑,事实上,每次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他都会幻想自己正藏在个深海贝壳中,那让他觉得安全,从小时候和父母分房睡起。
倚在玻璃上,街景和行人不断掠过,到附中那段路绿植明显茂密许多,打开窗户闻得到校园散出来广玉兰浓郁清幽香气。
广播女声清甜地念附中站到,他久梦乍回似起身,慌忙跑到门那去,车停稳门打开来,梁阁就立在门外,看见他时眉梢夷悦又痞气地挑下。
祝余和他对上眼神瞬间,眼眶蓦地热胀起来,还没下车,他失力般朝梁阁倾过去,不管不顾得有些大胆,放纵地将额头抵在他肩上,呼吸间盈满梁阁身上干净气息,他闭着眼,几乎想就这样睡过去。
他迟迟不下去,公交司机摁两下铃,又出声催促,他仍然没动。
梁阁只好直接把人搂下来。
梁阁停下来,倾下身轻轻地抱住他,好像在笑,他说,“你是珍珠吗?”
祝余不期然被他圈进怀里,脸颊贴到他锁骨,这是个被所有人爱着长大男孩子,祝余被他抱住,都好像在被那股丰沛爱意烘着。
他失神地立着,指尖悄悄上抬,触到梁阁腰侧衣服,然后紧紧地攥住,他脸在梁阁侧颈依恋地蹭动,他鼻腔酸胀,几乎要滋生出某种饱和温情。
“到底怎?”梁阁被他蹭得发痒,仍然不清楚怎回事,祝余也并不告诉他。
梁阁只能自己琢磨,他蹙着眉细细思量,猛然滞住,然后烦躁地啧声,歉疚地说,“对不起,没记得。”
他极少这样大胆,梁阁低下身看他,“怎?”
祝余在他怀里闷好久,只讷讷地说,“好饿。”
不止是胃,他五脏六腑都被饥饿侵袭。
他小时候就这样,很能吃,总是怎吃也吃不饱,他妈还带他去医院看过。
后来他长大,看到书上说“食欲是最低级欲望”,相对而言,食欲最容易获取也最容易满足。祝余也困惑,难道缺爱吗?明明他是独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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