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刚过,阳光已十分耀眼,地面温度也在迅速上升中。大多数店还没开门营业,路边只有家文具店开着。她本已路过,忽然想起什,再度折返。
不会儿,黎璃怀抱本素色封面日记本走出来。她低头看看怀里带锁扣本子,默默计算到二〇〇六年元旦还剩下多少时间。
四个月,自己有没有机会听到新年钟声?黎璃不敢假设,快步走回酒店。
大堂里没看到柳千仁身影,她取回行李坐到旁沙发上,弯腰从旅行袋里掏出水笔,拿着精巧钥匙插入锁扣,
道:“事情急不急?这丫头喜欢自个儿旅游,说不定出去休假不想公司里事烦到她,所以关手机。”
裴尚轩拼命摇头否定他推测,他无法向黎国强准确形容黎璃那句“已经没力气飞回来”给自己带来感受。他也希望仅仅是关心则乱,奈何这多年朋友做下来,他深知黎璃若非遇到重大变故,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音讯全无,即便那次她独自出游也是因为失业不想大家无谓担心。
“小舅舅,你有没有她继父电话?真有很急事,定要找到她。”他急切模样让黎国强也紧张起来,急急忙忙回到卧房内翻箱倒柜找出柳之贤电话,个个数字报给裴尚轩听。
握手机手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地输入每个数字,末还不放心地重复两遍确认有没有输错。黎国强又是担心又有点好奇,终于忍不住问他找黎璃到底所为何事。
裴尚轩本已转身走向门口,听黎国强问题,回过头面对着他。“要对她说句话,”他前半句不免令人失望,兴师动众半天却原来只为说句话,但后半句立刻让黎国强笑逐颜开,裴尚轩告诉他,“那句话就是‘永远和在起’,不想再错过她。”
他飞奔而去,怀揣颗滚烫赤诚心。可惜正如黎璃告诉他那样,为时已晚。
她默默等待他很久,现在她要离开,比很久更久。
黎璃经确诊为急性淋巴性白血病,需住院进行化疗。药物只能延缓癌细胞扩散,真正能根治白血病只有进行骨髓移植。而找到相匹配骨髓,这个希望异常渺茫。
她故意将手机留在家中,以免在病魔折磨下意志动摇忍不住给裴尚轩发消息。黎璃决心从他生命中离开,毫不犹豫。他说“爱”,这已是给她最好赠礼,她不能让他眼睁睁看自己死去。
住院那天,黎璃早退酒店房间,坐在大堂里等柳千仁。距离约定出发时间尚早,她不想枯坐着胡思乱想,便将随身行李寄存在柜台,走到外面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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