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查着票，副车长赵新涛正面走过来。伍凤荣打发
乘务员，两手摊开，露出顽皮
笑容。
“不好意思，来晚
步，不然
还有杯热豆浆能给你，便宜人家。”
赵新涛唉声叹气：“还能贪点豆浆？你那边怎
样？”
伍凤荣知道他想说
往眼皮子缝里戳，又把那片睫毛塞回去。这个动作看得伍凤荣心惊胆跳，怕她把眼珠子戳坏。他暗暗感叹，这姑娘不起，天大事情没有脸上这副妆面重要。
这时候女孩开口：“您别怪他，都是不好，们马上就走。”她说话时候不看人，尽管低着眼睛，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礼貌。伍凤荣见她这副样子，脑子里想起范柳原对白流苏说那句：“你这人擅长低头。”这样委曲求全女孩子有哪个男人不动心呢？连伍凤荣看着都想怜惜。
票还是要查。男孩把票根掏出来，他手背上四个突出骨节包着圈纱布。伍凤荣刚接过票，他不好意思地把手缩回去，像是做坏事被人发现。
“这是打架？”
“唔……嗯……”
伍凤荣调侃道：“在你这个年纪时候也经常打架，打完就算，别往心里惦记。女朋友这漂亮，打两场也值得嘛。”说完他边朝女孩子吹声口哨，边记下“何佑安”、“石小冉”这两个名字。
小情侣刚离开，乘务员追上来悄悄在伍凤荣耳边说，荣哥今天豆浆很新鲜，你怎不喝？
伍凤荣目光还停留在小情侣背影上。他不爱喝豆浆，喝豆浆脸上就长痘，三十多岁还这样。刚大学毕业时候他妈笑话他，人家女孩子喝豆浆长青春痘是雌性激素太旺盛，你是什原理？伍凤荣最要脸面，为这件事他真跑到医院里做个检查，医生说你雌性激素确实稍微有那点高，伍凤荣此后所有豆制品说戒就都戒。
他眯眯眼睛，没说话，眼角余光扫到车厢第排，个赤膊男人歪着脑袋对手机粗声讲话，他脚底下放着油漆桶和工具包，能看出来是务工人员。见到列车长经过，他满不耐烦地把票掏出来扔给乘务员，嘴里用方言对着电话抱怨。人家乘务也没说要查他票。伍凤荣见他胳膊上全沾着石灰，手背皮肤皴裂出密密麻麻小伤口，不由得生出敬佩之情。
现在坐绿皮火车最多就是劳务人员，有些线路因为票价太低、地处偏远已经入不敷出，线路仍然保持运营，大多是为让这些劳务人员继续享受低价便利交通。作为乘务，伍凤荣反而每天和这些人打交道最多，故事也听得多，久而久之很难不产生亲切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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