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缺见过杀人,也亲手杀过人,却从未受过这等惊心动魄触动,明知钟游冤屈,却因自己句话惨死当场。时心中又是悲愤伤痛、又是自厌自责,更有几分无从宣泄抑郁。
也不知过多久,恍惚看到沈墨钩喝完杯茶,又用方雪白软巾擦擦手,那根根如玉美到极致手指,竟像引线般,彻底将苏小缺引燃。
六把极普通刀刃执于指间,苏小缺身形展开,已与沈墨钩拆十招,沈墨钩眉目含笑,似对他此举甚是欣赏般。
空气中劲气与刀刃交击崩崩脆响不绝于耳,两人功力均能内敛不放,屋内桌椅茶壶,竟无受损,便是近在咫尺百笙,衣衫发丝都不受丝毫相激。
苏小缺疾风骤雨轮快攻下,沈墨钩好整以暇,信手挥洒,淡淡道:“比年前略有些长进,看来近日颇下番功夫。”
脸上满是心疼愧疚,张张嘴,却是冲沈墨钩跪下,恭恭敬敬道声:“爷!”忍不住又看向崇光,从怀里掏出只瓷瓶,讨好道:“崇光,还痛不痛?给你带药。”
崇光嘴唇哆嗦着,终是闭上眼,不再看他。
沈墨钩接过药瓶端详片刻,笑问道:“就这瓶?”
钟游怔怔,垂头道:“是不是,爷,您别责怪崇光,这些年本是耐不住寂寞,心里悄悄喜欢上他……和他没半点关系,崇光直心心念念都是爷。”
沈墨钩听,轻轻掸掸衣袖,道:“这话不必跟爷说。”
说着身子陡然后纵,倒飞出窗外,苏小缺紧抿着嘴,如影随形追出。
两人所过之处,花落如雨,枝影颤动,倒似画中景致。
掠过虎皮石径,及至泄雪清溪,沈墨钩叹道:“已经五十招啦,再让着你,可太不成话。”
说罢足尖在水中莲叶轻点,足稍起,点向苏小缺足底涌泉,双手分花拂柳,似快而招式纤毫毕现,毫不拖泥带水清楚明白,刹那间,苏小缺指中刀刃尽数脱手直往水中坠去。
苏小缺
带笑不笑看着苏小缺,道:“该死吗?”
苏小缺愣,沈墨钩已从墨云紫纹袖子里伸出只莹白如玉手来,似花落雪坠般在空气中轻轻拍,钟游双吊稍眼登时鼓涨而出,头骨凹陷下去,砰声歪倒在地上,声未吭,双眼兀自睁着,竟就此死。
崇光见沈墨钩谈袖毫无预兆取钟游性命,吓得眼前黑,昏死过去。
百笙惊叫声,软软坐倒在地。
瞬息惊变,苏小缺看着钟游倒地,看着他七窍慢慢渗出血来,看着他临死前歪向崇光那眼凝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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