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缺晚上回房,崇光已抱着个硕大酒坛子坐在地上发呆,双眼饧涩笼雾,盈然欲滴。
苏小缺见他醉,说不得拧块洗脸布,给他按猫洗脸那胡噜,又给灌杯茶。
崇光乖乖任他摆弄,半晌打着酒嗝儿问道:“为什要去招惹李沧羽?”
苏小缺对面席地而坐,拿过酒坛,喝大口,答道:“不去招惹他,他怎来招惹?”
“为什非得让他招惹你?你活腻歪?”
话虽难听,却仍是信任沈墨钩所言,只是千万分为这位情郎有子如此深感不值罢。
苏小缺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沧羽莲步姗姗离去,不禁叹口气。
他这几日滥施*威搂着崇光睡觉,副小人嚣张嘴脸与钟游新光等人比划,再色迷迷拉着百笙闲聊,均是为验看诸人气脉,不出所料这六人果然都是阳中纯阴,再念及诸人都习过廿八星经,而这廿八星经使法与沈墨钩大有迥异,倒是同李沧羽般无二,更是疑心沈墨钩这些年多纳男宠根本不是寡人有疾,而是另有乾坤。
苏小缺颇有过目不忘过耳即记能耐,在赤尊峰时曾听谢不度无意间说起,沈墨钩所习廿八星经有个极大隐患,因此虽还不能完全洞悉沈墨钩盛宠李沧羽原因,但大抵是利用李沧羽作为练功鼎炉或是治病良药心思已是秃子头上长癞子目然。
若是谢天璧,既已怀疑到这等情况,定是果断出手,杀李沧羽,让沈墨钩措手不及吃个致命亏。
苏小缺哈笑,咕咚又是大口:“还真腻歪。”
崇光也笑,笑得眼睛里直泛水光:“你既是不想活,为什不去死?何苦还要招惹?”
苏小缺几乎把脸埋进酒坛,低声道:“对不住,现在死不得,还有几件事必须得料理妥当。”
崇光问道:“什事?”
苏小缺静静,道:
苏小缺落毒却只为引李沧羽前来,让他自己去疑心沈墨钩。
非关手段,只是不忍伤李沧羽性命。
于他此生而言,最快活最纯粹时光尽在白鹿山,白鹿山十三个师兄师姐,任何个人,都如衣扣般系牢那段日子,纵横着白鹿山群峰、落雪、细雨、木叶。
所以苏小缺不会对李沧羽下杀手。
崇光鱼竿蓦沉,应是有大鱼咬饵,他却任其咬之,只顾凝望苏小缺,见他静静坐在桥栏上,衣衫被风缓缓吹起,唇角兀自带着丝笑意,眼神深邃复杂得无从捉摸,身形更显疼痛落寞,时崇光不由得胸口窒闷,不知何故想起藏在床底那坛竹叶青,恨不得大醉场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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