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川流不息,将明政殿点得亮如白昼,虽然有靖北沦陷阴霾在,但盛世宫廷总归是派辉煌。
年轻帝王坐在龙椅上,半张脸埋在帷幕阴影里,眼神晦暗如海。视力在点点恢复,他太强壮,他从小所受教养,和过去许多年让他成为个最坚实,如山般可靠君王,就算想自毁,动心起念不过瞬间,想继续下去就太难。
“传容衡,让他准备准备,去收拾靖北残局。叶椋羽去枢密院接替他事,他在相位上事就交给玄同甫和黄柯裁度吧,再加个张文宣。”他在这时候仍然保持贯睿智:“退下吧,朕想静静。”
用容衡去靖北,是因为不想让叶家势大,叶椋羽接替枢密院,是因为除他没人有这能力。相位上事分为三,玄同甫是北派领头羊,用江南派黄柯来制衡北派。最后又加上张文宣,是要收税赋。
张文宣当年跟随庆德帝到最后,新帝登基后不得重用。如今起用,是江南肥,要收轮。天子门生沐凤驹是江南派,黄柯又是江南高官,江南前景片光明,用个张文宣,正好制衡。
眼前,就算是拥有天下九五之尊,也要心痛欲狂。
她只是不敢细想。
“云岚。”他声音仍然是哑,唤道。
“在。”
她半跪在地上,伸手握住他手,仰着头看着他眼睛道:“会在这,陪着殿下,直到最后。”
靖北沦陷,战事就要更久。虽然国库富庶,但未雨绸缪总是好。既然西戎执意要打个你死活,那大周定奉陪-
云岚退出明政殿,唤来红绡。
“你去找张曜,让他去北疆,要个结果。”
当年她追小言,被萧景衍叫住,他想要小言回来,但更要他活着。如今这时候,是不得不追查。
遣走红绡,她又让身边宫女准
这是极失礼行为,她如何不知道呢?
但羽燕然走,敖霁走,叶璇玑,容皓,他们全走。昔日桃李春风夜宴饮酒作诗东宫,思鸿堂下欢笑戏谑声,都没。只剩下这深深宫廷,这日日夜夜,青天高,黄地厚,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这不是第次这样处境。从开始就只有他们,他以前棋路更正,所以并不喜欢她锋利,直到七年前,教坊司罪臣之女,第次品尝命运艰辛东宫储君,起渡过那个冬天。从开始到最后,君臣也好,知己也罢,惊涛骇浪也过来。说万次诏狱玩笑,也无法消解这份情谊分毫。
他次次教她仁慈,她总学不会。
如今终于学会,却已经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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