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不会来,父皇。”过许久,他才这样轻声说道。
当年起看梅花,想要像寻常人家样,渡过年又年平静岁月父母和孩子,永远也不会回来。他也不再是那个满心天真萧橒,他早在漫长岁月中迅速长大,长成自己也不认识样子。
不知道庆德帝有没有听见,也许他早就知道,只是不愿相信,仍然固执地叫着她名字。但他太虚弱,渐渐就没声音,似乎又昏睡过去。
又过去许久,段长福才小心翼翼劝道:“殿下,去休息会吧,这里有奴婢看着……”
“不用。”
地御医,都说是时候。
这次他醒过来之后没有再说胡话,烧似乎也退。
久病人眼睛尤其浑浊,面目上有层灰气,也有说是死气,像是看什都很模糊样子,干瘦手摸着绣着金龙褥子,茫然地问:“什时候?”
“二更,父皇。”萧景衍轻声道。
他声音始终平静,反而是旁边庆亲王落下泪来。
他声音极冷,顿时没人敢再劝,只剩殿内灯花偶尔发出点爆裂声音。龙床上君王正在缓慢步入死亡,这生功与过,爱与恨,都将在这个寒冷深夜结束。等着他是那些被他摧毁过臣子,和曾经君臣相得故人。
没人知道穿着衮龙袍青年在想着什,他背脊挺拔而修长,那金龙伏在他背上,像熠熠生辉未来,又像世上最强大又最尊贵诅咒。
三更时庆德帝又醒转过来。
他已经彻底看不见,双手在空中乱抓,但他脸色忽然有种诡异血色,连声音也不再气若游丝。旁边御医都小心翼翼地互相对视眼,连庆亲王也知道,是时候。
“冷……”庆德帝叫声“云蘩”,但声音很是凄惶,他大概也
庆德帝像是没听见他声音,只是摸索着,哑着声音叫“云蘩……”
满室人都只装作没听见,事实上,除庆亲王和几个参与过当年帝后大婚老內侍,也没人知道他叫是什。
云蘩,是明懿皇后闺名,太子外祖父家姓祁,世代清贵,这名字出自诗经: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也有说祁国丈本来中意是世交敖家长子敖仲,所以才起这名字,不过是些无稽传言罢。
所以皇后宫殿名叫长春,年轻帝王也有过这样野心,想要为她留住整个春天。
谁也不如萧景衍清楚这故事结局,但太子殿下什也没有说,他只是安静坐在庆德帝床边,垂着眼睛,谁也不知道他眼中神色,谁也不敢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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