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烛火并未熄灭,摇曳暖光照在少年白皙面庞,鸦羽似睫毛投下片颤动不停阴影。
燕泽玉也知道自己装不下去,颤巍巍睁开眼,对上辛钤那双恍若死水眼睛。
今日辛钤貌似有些奇怪,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燕泽玉深吸口气,复又缓缓吐出,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脚步声越发接近,最后稳健地停在床榻边。
燕泽玉甚至能感觉到男人探究视线在自己身上游弋、打量。
辛钤平日里视线太有压迫感,总让他败下阵来,这次也不例外。
燕泽玉虽然阖眸看不见,脑海里却能自动浮现男人那双点漆似幽深双眸,狭长、拥有摄人心魄力量。
辛钤为自己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想法而感到荒谬。
明明周围还有别燃烧明亮篝火,不是吗?
他最近似乎对燕泽玉太纵容些。
燕泽玉并未睡着,躺在床榻内辗转反侧。
猛然听见外面脚步声,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惊讶。
“外边天冷,殿下把这狐裘披上吧。”
辛钤微微侧目,金戈应当是返回帐中特意取狐裘来,稍顿片刻,辛钤颔首让金戈为自己披上。
今晚月光不明朗,如当年母亲去世黑夜。
灰蒙蒙云层半透光,像是浓稠得化不开灰黑粘液。远山也被扫上层阴霾,眼望不到尽头。
打更声从远处传来,竟已丑时四更*。
紧张,衾被下握拳掌心有些滑腻,但燕泽玉不敢松动,生怕被发现。
半晌,辛钤似乎是看够,将外袍解下叠放在边,只着单衣,掀开被子角。
燕泽玉听着耳边‘窸窸窣窣’衣料摩擦声响,个不小心,呼吸乱刹那。
辛钤自然发现。
男人上榻动作滞。
叶涟跟他分析过,巫医既然说他身上伤恢复好,那辛钤肯定会跟他睡在同间帐房里。
——无论辛钤是真想对他干什,还是掩人耳目瞒天过海计策。
辛萨太子身边不可能留下晏国俘虏。
除非这人只是个空有美貌,只会侍奉男人小倌儿。
别人到时候,只会谈笑几句,原来禁欲克制太子殿下也有被迷住时候。
辛钤神色冷淡地收回远眺目光,视线却在那顶属于可汗极尽奢华帐房回寰停滞半晌。
金戈顺着殿下眼神极目望去,看见王帐特有金羽装饰,又猛然收回视线,安静谨慎地立在旁不再发出声音。
不知道过多久,太子淡漠地启唇。
“回。”
太子帐烛火还未熄灭,远远望去倒像是漆黑人间里唯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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