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从不忘记更换供品香花,祖母法事也是由她出面与僧侣交涉。如今想来,那是母亲拼命展现对父亲反抗。
到最后,母亲葬礼采用佛教形式。当时赴任德国,被突如其来讣告叫回来,连行李也来不及收拾就坐上飞机赶往葬礼现场。佛教祭坛、充满室内线香气味、不常见到僧侣,都让产生强烈违和感。没能见到最后面母亲被授予崭新牌位和从未听过戒名,看起来是那陌生。
听不懂念经声、僧侣们例行公事般冷漠举止、鲜艳过头僧衣,都令无法适应。写满赠送者姓名花圈阵更是如此。那时恰好是十月初,花圈上缀满菊花。
与之相比,父亲基督教式葬礼显得简洁而充满人情味。场内没有庄严祭坛,围绕死者棺椁除花还是花。牧师致辞是为父亲量身打造,介绍他性格与生涯,总之通俗易懂。接着,牧师让大家齐唱“逝者生前最喜爱赞美歌”,歌词大意如下:“即使世上所有朋友都抛弃,仁慈友人耶稣也不会弃于不顾。”简直太适合孤苦无友父亲。他生前喜欢唱这首歌吗?想到这里,不由得胸中窒。后来听人说,基督教式葬礼大都会唱这首歌。
父亲癌症转移已至末期,大家都明白治不好。经常跟病床上他讨论“想要什样葬礼”。最后,父亲作为基督徒离开人世,却因在他生前口出恶言而追悔莫及。
面对病床上等死父亲,随口说句:
“母亲去西方极乐世界,你却要去天国,看来在那边见不到面啊。”
当父亲参透自己死亡,就开始频繁地念叨事。他开始叮嘱们,要把他与母亲合葬,还要记得给他们扫墓。不由得纳闷:从前那个理性主义者去哪儿?想来,他定是对死亡产生忧惧。
火葬场工作人员问“要选哪个骨灰壶”时,选白色瓷壶。因为它简洁素净,最为漂亮。之后,把瓷壶带去上野家,参加纳骨仪式。把父亲骨灰壶放在母亲旁边,才意识到母亲骨灰壶与历代祖先样,都是素烧陶壶。在众素烧陶壶里,父亲瓷壶仿佛在傲然地拒绝崩坏和腐朽。
人死之后,身体腐烂,回归大地。不久后,泥土色素烧陶壶也会从容地接受腐朽命运。而当周围切事物皆已腐朽,那只白色瓷壶还是无法毁灭,只能孤零零地留在原地。将腐败拒之门外白色瓷壶几乎就是孤独狷介父亲本人,而给他筑起道“墙”,让他死后也无法融入周边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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