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没有抬头,执笔手有些颤抖,他伸手缓缓托住沉重腰腹,深深吸口气,道:“常平……”
“二爷?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常平有些紧张问道。
听着常平汇报,楚瑜心里有数。秦峥不该走这样急,往常就算是有事也总会等他醒来同他说声才会离去,免得自己醒后寻不着他。若走这样匆匆,只怕是前线又要打仗。
想到这,楚瑜心里不免发紧,窗外雨丝如帘,丝毫没有停歇意思。
常平伸手将窗子合上,阻断楚瑜视线,不等楚瑜表示不满,抢先道:“外头风大,您坐这儿窗边,若是淋雨可怎是好?”
楚瑜没法子瞧外头雨景,只得悻悻叹道:“你这张嘴,愈发厉害。”
常平垂眸笑腼腆:“二爷宽容,别与们几个计较,若是照顾不好二爷,回去秋月姐姐免不得要收拾们几个。”
偏要盼着取水中明月,爱人是否当是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清辞,参不透佛偈,却知人生在世,白驹过隙,爱所爱之人,惜所惜之事。不可朝风月,昧却万古长空。不可万古长空,不明朝风月。”秦峥长长叹息声,用棉帛将楚瑜脚上水珠擦干净,放在榻上。
楚瑜垂眸,长长睫毛遮住眸中神色,似在思索什,许久,忽然抬起头来,似悲似喜:“是,是……昨日已过,命已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秦峥笑,眼底却有泪:“清辞,谢你初心……”
孰无错,孰无过,众生皆苦,诸行无常,初心不忘,应作如是观。
提到秋月,楚瑜又想起远在上京真儿,他将手里白玉小碗搁在旁,从常平手里接过帕子擦擦指尖,道:“磨墨。”
给女儿家书,纸要用桃花笺,墨要用松烟墨,笔要用紫毫笔,家书后要附张真儿小像,最好还能描朵花儿上去……
字里揉几分雨声,墨香淡淡萦绕,常平几次想提醒楚瑜不宜久坐,可瞧见自家二爷垂眸书写认真模样,又不忍心打扰,只能在旁候着。
楚瑜手楚家笔体书颇有韵味,落纸云烟,行云流水,只是临到末尾忽然笔锋顿,团墨顺着笔尖低落,晕桃花笺。
常平心里咯噔下:“二爷?”
夜深,雨声喧然。
秦峥看着怀里已经熟睡人,轻轻弹指熄烛火。
愿此后再无梦魇傍身。
楚瑜醒来时候,秦峥已经走。
帘外雨潺潺,他倚在窗前榻上,手里捧着只白玉小碗,慢条斯理用指尖汤匙搅着里面熬煮精细糯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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