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自己臆想中激动不已。为等到预料中战机,他始终按兵不动,坚持用最小损耗来打这场守卫战。他坚持自己想法是可行,然而援兵迟迟不至,粮草告急这类坏消息却接踵而来。为他计划增加许多不可预料性。
它们便如同块块巨石沉沉地压在他心上,压得他更加无法安睡。他整夜整夜地构想整场战役打法,为每个细节反复思量推敲。
门外亲卫只看到殿帅屋里灯彻夜不灭,早晨跨出门陈则铭面色疲惫却
醉酒之言本来可大可小,陈则铭为什却偏以扰乱军心之名治罪呢,这分明是要置人于死地啊。想不到陈则铭此人面相诚恳,却是个为除异己不择手段败类。
而另方面,他再如何愤恨不平,却也只能失魂落魄地被关在屋子里等待消息。
段其义身为副帅,位居要职,陈则铭并不敢擅自动他,只能奏请萧定,再来决断。
此时粮草将尽问题已经开始浮现,军中不断有人抱怨伙食,说是火头军弄粥越来越清,简直快要能当镜子照影用。兵士们不知道,此刻城中已经是米价飞涨,十两银子升还买不到。段其义醉后关于陈则铭贻误战机论调若是传开去,军心浮动几乎是必然。陈则铭心中恼怒已极,恨不能将此人送到某处与世隔绝起来,偏生考虑诸多因素又怕牵发而动全身。
到夜间,陈则铭辗转难眠。
他难以入睡不是日两日。自朝华门之变后,夜不能寐于他而言已经成寻常之事,通常是天蒙蒙亮,才能恍惚入睡会,长期累积下来,头痛之症越加严重。
在陈则铭看来,天朝之所以成今天这种局势,自己实在是难辞其咎。
那些失势后白眼落魄时嗤笑,对他而言都及不上那种巨大愧疚带来压力令人恐惧。正因为如此,在萧定启用他时候,他心中甚至是有感激,他感谢这个人给他最后机会,让他有拨乱反正可能。他前半生曾念念不忘那些屈辱和仇恨,此刻都烟消云散,并不是因为他心胸宽广,而是因为与祸国这样重大罪名比起来,那些个人荣辱之类东西委实微小到不值得提。
直到他上战场,再度看到那些血溅沙场,看到那些狼烟四起,他渐渐想到自己接下来真正该做事情——他犯错,他得最大程度地挽救回来。
青青话,独孤航话,他都很清楚,萧定笼络亲密为是什,他也知道。可他不在乎,他愿意配合萧定演这场君明臣贤戏,他甚至想,再不堪事情他也能做,只要这条路能通往他最终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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