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之后心里反而对厉狗蛋这种细微变化有些许庆幸,厉执顿顿,也掀起帘子往外看眼,心知他们已到临近都城北郊山谷,伸手在厉狗蛋额头轻弹下:“起来。”
说完,也不理会厉狗蛋立刻好奇瞪大双眼,他猫起腰率先出去,屁股坐在外头司劫身旁,翘腿欣赏这连赶车都仙气飘逸冷冽美人半晌,余光终是瞄见远处峰峦叠嶂之下格外蓊郁大片绿树。
厉执忽地抬手牵住缰绳,兴奋吁几声,对司劫道:“司掌门,咱们歇歇脚?”
司劫略感意外地看向他,显然不懂他为何快要到地方反而停下来。
“好像听说,这附近有些温泉汤池,”厉执挺直腰板儿站在马车顶,往前方眺望着,“赶这久路,不如泡泡去?”
深秋山谷越来越凉,浓浓青松翠柏中烟雾迷蒙,水气很重,到处充斥着透骨湿冷,弯曲山路上,辆马车徐徐前行,鹅黄色厚实帘子垂在四周,泛着暖融融薄晕,轮子碾过并不平整泥地,与嘎达嘎达马蹄声混在起,却意外地悦耳。
轻微颠簸中,车身侧帘子小幅度动动,出现道窄小缝隙。
“……厉狗蛋!”
直到半个时辰后,靠坐在马车内厉执闭着眼,长手越过还在睡着李二柱,将趴在帘子下直勾勾朝外看去厉狗蛋拎回来:“没完?还没进城你就看路,吹着凉,信不信给你送回去,让你自己看门。”
厉狗蛋转过头,小脸被吹得通红,眼底却澈亮通透,看看厉执绷紧表情,老实钻回他原本位置,与李二柱并排躺在兽皮被褥里,只露出半张脸。
厉狗蛋正从马车里出来,原本新鲜地四处张望,闻言愣,缩回去。
厉执意料之中地哈哈大笑,知道他是过分怕水,除他家那只破木盆,再浅池子都下不去脚。但每到冷天,给他洗回澡实在麻烦,厉执身强体壮,随便找处小河便能洗,厉狗蛋可受不冬日河水,只得遍遍烧热水,又要谨防他生病,每回都
厉执就着车里昏暗光线,看到厉狗蛋毫无睡意却强行合着眼,睫毛都在颤抖,半晌,发出微不可闻声嗤笑。
臭小子。
他先前无法理解厉狗蛋为什会突然委屈成那般梨花带雨模样,因为即便他最初真要把他留给司劫,他除嘴硬,也没有掉下滴眼泪。
不过这路厉执冥思苦想许久,终于意识到,怕是那时他直以为自己是捡来,才不敢有任何委屈。
若非亲生就罢,如今他确信他们骨肉相连,哪里还能再忍得住被至亲所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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