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赵万钧目光看过去,
他像个走投无路病人样开始乱投医,他在心中疯狂背诗,像在念清心咒似,顺着那本《外国诗歌选》从歌德念到雪莱,从普希金念到泰戈尔,直到不知不觉默念出那句“世上最遥远距离,不是生与死距离”……
他背后惊起阵白毛汗,断不敢再往后念下去。
“兰闺深寂寞,无计度芳春,料得……”
戏台上声音终于还是飘远,四周空气化作薄雾,慢慢遮他眼,堵他耳,逼迫着他全身心感官都投入到右手那寸皮肤上,他试图蜷蜷手指,却被下握得更紧。
那瞬间,赵万钧手上爆发出极为霸道力度,透过他薄薄皮肤和滚烫血液,与鼓动脉搏交织在起,分秒融合,还掺着点前夜幽梦中旖旎。
万钧并没有等沈惜言表态,直接揉捏起来,他指腹干燥粗糙,那是长年累月被枪磨,但他动作却异常轻柔,就这恰到好处地摩挲,所有痛都奇妙地化开。
沈惜言浑身僵硬,愣愣地盯着赵万钧轮廓分明侧脸,匆忙回神时候,台上正唱到“似这等俏佳人世间难再”。
赵万钧边替他揉手,边注视台上,跟着哼唱:“庸脂俗粉多如海,好朵幽兰在空谷开。”
赵万钧声音本就醇厚,那刻意拖长低沉尾调如涟漪般阵阵荡入沈惜言耳中,随之而来酥麻瞬间瓦解他脊背僵直。
他终于软软地靠向椅背,有点听戏该有模样。
不知何时,四周突然爆发出满堂彩,他像从触礁船上惊醒般,胸膛起伏,于猛烈震颤中大口喘起气来。
台上好戏还未散场。
而他刚才却如同醉酒样,在台下独自演出惊乍疯戏,还好观众只有他自己。
沈惜言神色紧张地偷看赵九爷眼,对方正唇角含笑地望着台上,看起来像是听戏听得入迷。
瞧瞧,自作多情不是?人家压根就没有关注他。
九爷唱那句还在他脑中盘旋,他拒绝去思考九爷唱“幽兰”会是谁,只能数着自己突兀心跳声,仿佛陷入个难堪窘境。
心中那个带着血色可怕东西好像又隐隐冒头,伸出根尖利指甲,似要破开心防。
沈惜言默默攥紧衣摆,决心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否则非得走火入魔不可,要找些事做才行。
然而他想许多没用烂招,唯独没想到最简单有用那个——他只需要把手从赵九爷手里抽出来就行。
他早已忘,他彼时跌宕与彷徨,都是拜这只强硬大手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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