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够义气,说封嘴就封嘴,整整四年再也没人向张沉抛出过那样眼神。
他们学校计算机学院刚开设没几年,师资平平,整整个宿舍里,除张沉以外全是报王牌专业没录上才被调剂过来人。这帮计院人平日里在学校老实听正经专业课,私下除写作业最爱比拼些歪门邪道,譬如逮个最近流行起来木马病毒,几个男生围圈比谁改得更厉害。张沉对此毫无胜负欲,写个名叫“程声”病毒,没丁点实际用途,唯功能就是让中毒电脑大叫“程声!程声!”
他觉得程声这人和病毒搭在起再合适不过,都擅长,bao力入侵
瞪着眼骂他:“你怎能打老师?你今天必须跟说清楚,为什打老师?”
张沉捡起掉在床上湿毛巾,自顾自擦起脸上余下血迹,说:“忘记。”
天上雪愈下愈大,附近没眼力见小孩还没走,甚至吵闹着在他不远处堆起雪人来。张沉依然仰躺着,又想起高考出分那天,他也像现在样躺在墓园地上,只不过那是个夏天,脊背下地面微微发烫。他记得那天发挥超常分数像个巨大漩涡卷着他,把他扔向正中间。张沉忽然发觉自己可能永远无法真正从漩涡里爬出来,只能从旁边草丛里掂起根钢棍全力砸向自己腿发泄,等股温暖液体顺着小腿流下来,他才如释重负,哐地声把手里钢棍扔回草丛里。
大学第天,自来熟宿舍老大把他拉去角落,揽上他肩,神秘兮兮地问:“听说你高考分超咱们系快百分,真事吗?这高分怎跑来咱学校读?”
张沉瞥他眼,“你怎知道?”
老大再往他方向凑近些,嗓子压得更低,小心翼翼地说:“咱学校中文系有个相熟朋友,他是你们云城人,说当时分出来你们学校领导就拉大红横幅。”他撞下张沉肩,眼里全是好奇,“真吗?”
张沉说:“忘记。”
“这还没俩月就能忘?可辈子都忘不自己高考分。”说着老大忽然露出种古怪表情,这种好奇却不知怎样开口表情张沉实在太熟悉,旁边人刚捏着嗓子挤出半句:“有个事想问问你,那个朋友不是和你同个地方人,他说……”
张沉立刻打断他,然地说:“是。”
旁边人尴尬地“啊”声,像是没想到他答得这样不拖泥带水,反倒衬得自己不够光明磊落,摸着后脑勺道:“理解理解,咱是新时代大学生,要开放……你放心,保证不跟别人说这事,也让朋友把嘴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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