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经过
声音太大，程声话全被吞进铁轨里，他没辙，身子微微前倾，把嘴唇贴在张沉耳朵上，又问
遍：“你坐没坐过火车？”
前面人小幅度摇摇头。
程声依然把嘴唇贴在他耳垂那片皮肤上，说：“
觉得火车刚开始出发声音很像人心跳，下下，你以后记得注意，没准就和心跳合上。说真，就合上过好几次。”
可惜张沉从没出过云城，没有任何机会验证程声说是真是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后有没有机会，除“嗯”声表示回应，什
都做不。
过桥，他们很快到建材市场，是条挂满不锈钢街，从街口往里看银闪闪，像条银河穿在黑海里，但进去才知道，哪有银河，分明是破铜烂铁条河。
些话：“那他后来呢？”
“后来没事啦，八几年时候跑到北大教历史去。你说历史有什可教？历史不就是个任人打扮小姑娘？”
摩托开慢，风也跟着变小，这些话就幸运地没被卷进风里，字不差落入张沉耳朵里。
“学历史也挺好。”
“嗯？”
张沉载着程声，很快找到家常来相熟店铺，个小门脸，四方招牌上几个大黑字，玻璃门上还贴着几个红字，什不锈钢、修理、零件字样，火红火红。
张沉说话声音向不大，程声没听清，把脑袋自然地搭在张沉肩膀上，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背后，又问遍：“你说什挺好？”
“学历史挺好，学什都好。”
这次程声听清，但他还是没有移开脑袋，他把下巴在张沉肩膀上蹭好几下，衣料上面淡淡洗衣粉味道就徐徐升上来，被程声吸进肺里。他有些痴迷于这种味道和下巴与布料来回摩擦触感，自以为动作隐蔽地继续蹭几下，对身前人说：“你怎这随便？过来人告诉你，以后是电子时代，要学就学计算机和金融。”
张沉“嗯”声，无论计算机还是金融对他来讲都太遥远，他并不知道这些专业学来能干什，如果他有选择权利，他最希望学文学或是电影，他甚至不知道大学里这些专业叫什名字，只是知道如果学这些，每天大概都有看不完书和电影，在那里面他可以去世界任何地方，赤道北极，山川湖海，没有煤灰钢渣，不用靠手艺挣钱，世界上绝不会有比这更幸福事情。
太阳快落山，两个人在余晖桥上飞驰，底下正巧驶过辆绿皮火车，鸣着尖锐笛，和铁轨同发出阵隆隆巨响。程声看着这辆火车，忽然问：“你坐没坐过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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