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进妈妈是整条街上最和善好客家长,小时候哪家孩子都爱往钱进家里钻,在那儿可以自由地吃零食看动画片。
长大也没变,他家面馆打烊后,拉下卷帘门,容群男孩女孩凑在里面为所欲为。
袁木也望眼街尽头,黑黢黢,没什好看。
“不去。”
他撑着窗沿,懒懒地摇头,脚后跟在他们看不见地方轻踮轻晃。
漏出来棉花云就是证据。
再长岁,袁木渐渐对烟厂厂牌和烟囱失去兴趣。
他开始厌倦它们存在,既然已经琢磨透有关它们切,那窗户也跟着失去意义。
在那时,他注意到对楼裘榆常常出现在他家阳台上——
“袁儿,下来去家看电影!”
重话,死沉死沉,压在他尚幼嫩,不牢固肩膀上。
于是在很长段时间里,意义两个字在袁木世界里颠个儿,从名词变成贬义形容词,有时又是权衡万事万物量词。
后来方琼也不准他再进杂物间,那是被全家人遗忘垃圾堆,积满陈尘和病菌。
他个人进出,成倍增加家务负担。
十二岁以后,袁木搬进杂物间,成为那扇窗户拥有者,专属人。
十岁之前袁木也爱往杂物间跑。
这条街附近有个烟厂,推开杂物间窗户便可以直直地看到烟厂招牌,通电,晚上七点半准时亮起,灯光个小时换种颜色。
小时候他执着于抓到霓虹变幻那毫秒,每天晚上都定好闹钟守去窗边扒着窗沿等候。
彩虹差三色,顺序为红蓝紫绿,他认真把这件事记录进周记本。
递交给语文老师,她批阅后留下有史以来最长评语。
话音刚落,裘榆把头转回来,不咸不淡看他眼。
“啊
夏季夜空晴朗,太阳久久不落,独占完白昼,还与月亮星辰平分夜幕。
钱进站在楼下喊他,仰脸朝他招手。
身边站个裘榆,裘榆头扭向长街尽头。
“就知道抬头肯定能在窗边找到你。”
钱进得意洋洋,“怎样,走不走,们今晚看恐怖片哟!”
使用权在他手上,他就更爱待在窗边。
也是那个烟厂,厂周竖着座座红砖砌烟囱,沉默地捅向天空。
你们天天待在那儿滚滚吐黑烟有什意义?
哦哦,创造烟草和财富。
说不定烟囱真能捅破薄薄天空?
字迹潦草,袁木捧去请方琼辨认。
不要写,也不要做这种没有意义事情。
方琼冷静地,情绪保持中立地把这句话念出来。
袁木感到难堪,也为她们冷漠感到不解。
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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